守诚和守谦给师从心等师兄弟疗着伤,闻言朝江熄担忧地看过去。
虽然他们平日里或多或少觉得江熄不靠谱,但总归同生共死过,也瞧出这人也并非一无是处,情分自然亲近不少。
一路走来他们也看得出,江熄绝不会忍气吞声。
“如果我这次没有带回裴少君来,我自然会让贤。”江熄打量着陆尧生和他身后的圣火派。
他听说过陆尧生与穆瑛私交甚深,但夺权不是小事,所谓交易都是需要利益交换的,圣火派到底是要权还是要他们门派的至高心法,总不能是跟他们江家有解不开的仇恨。
是什么只能等江展醒来再说,现在一旦真把位子让出去,恐怕就收不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正色质问道:“但是我爹还有救,你们就想换他人,是不是太过忘恩负义?”
想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几个坛主立即闭上了嘴,他们原以为江熄这一去凶多吉少,所以才决定追随陆尧生的,可名正言顺的宗主还在,这般背信弃义被外人谈论起来还是不好听。
陆尧生叹了口气:“熄儿,至少这烂摊子后的重建由我来帮你。”
穆瑛在旁边轻笑道:“苍山派的楚长老治了一年都治不好,他的弟子是医圣转世不成?再说少宗主您拿什么来服众,连小比都通过不了,又能保护得了谁?”
俩老狐狸一个示弱,打得是慢慢渗透的谱,一个摆明是想直接抢,倒是连装都不装了。
江熄挑眉道:“重建的事情自然要仰仗陆峰主,至于小比,去年不行,圣女怎知我今年不可。”
穆瑛笑了笑:“小比可就在下月。”
江熄扯了扯嘴角:“无需穆圣女强调,还是您等不到那时了?”
“熄儿!”陆尧生出声制止,“在长辈面前怎可如此放肆!”
“二是穆圣女瞧不起您的弟子在先,您竟不想着维护我吗?”江熄冷冷地看着陆尧生:“师父,您老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坦诚些,无非是和大家一样,都觉得我不该在这位子上。老实说我自己也清楚这些,但我爹既然将天渊派托付给我,那在他醒来之前,我便是少宗主。”
“他老人家一醒,不用大家催促,我必自请废除,这样,穆圣女和诸位还满意吗?”
几个坛主不约而同看向陆尧生,陆尧生沉色不答。
随着赤天峰的主力被击溃,越来越多的人朝主峰这边聚集过来,不清楚的人问来的早的人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二细语说,这对师徒都不装了。
“陆峰主当宗主也不错啊。”
“咱们师父那么迂腐肯定要跟随少宗主。”
也有胆子大的,凭借着人群问出一句来:“若是宗主醒不来呢?”
人群中心的青年满脸疲惫,闻言嘴角却是勾起来的:“只要没人刺杀,仅仅是走火入魔的话,怎么会醒不了?”
他似乎嫌事情不够大,朝穆瑛的方向看去:“不过穆圣女好像觉得我爹醒不了。”
“熄儿!”
陆尧生往江熄的方向近了半步,眉宇间是不满和斥责。
江熄本就不是个乖顺的人,见到陆尧生面露难堪,他越是想火上浇油:“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陆峰主了,我们前往未阳城时陆师兄被圣火派的人带走了,生死未卜,您得跟穆圣女讨要人才是。”
人群中骤然响起讨论声,这时与陆寻一趟飞舟的才有人惊觉他没有跟着回来。不过陆寻是被圣火派的人带走的?那袭击他们的血蝠和魔修难道也与圣火派有瓜葛?
“江少宗主没有证据就妄加揣测,置我派于何地?”穆瑛眯起眼睛看向江熄。
守诚和守谦也觉得此事江熄判断的太过武断,无论是那个冰灵根还是旁的人,都没有明显的门派招式和特性。
“贵派做事滴水不漏,我尚未寻得证据,但陆峰主应当会替我去找。”
陆尧生身边的午渊坛坛主闷声朝陆尧生问道:“师兄,你是因为贤侄才受制于他人的吗?”
陆尧生没回答他,而是对江熄说:“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误会?半炷香过去了陆峰主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儿子没回来,确实挺叫人误会的,误会您早就知晓他因何又被何人所截,所以才一点都不担心。”江熄在背后使劲攥了下手,才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难看。
他感觉再不离开这里,随时可能会爆出些不符合少宗主身份的粗口来,于是朝穆瑛道:“熄有要事缠身,你们二位继续合计吧。”
江展原先疗病的厢房显然不能呆下去了,江熄带着两个追随他的坛主将人轻放在珍珍背上,搭好结界,然后他一手牵着江睦便要离开。
殿外众人的眼力见都是极好的,纷纷给他让开了路。
这些人死里逃生,目光灼灼。
江熄拍了拍江睦的背,带着他在殿前行了一礼。
于修仙人来讲,眼里只有正邪之分,对付入魔之人是立心之本,并非为了江家基业,可因着这一拜,人群寂静下来。
转身,江熄又朝仍站在陆尧生身边的几位坛主一拜,对面之人震惊之余朝这个年轻人回了半礼。
这是礼数,也是割席的信号。
这种分崩离析或许并不会如赤天峰那般激烈,也或许会更为水深火热。
向还寒静静地看着昔日辉煌的主殿彻底成了废墟,但这废墟似乎并没有压弯江熄的脊背,他一如从前不可一世,步步生风,矜贵万分。
不过这只是他想让外人看到的,这是江家的风骨,也是江熄保护追随他之人的盔甲,他绝不能让人看见动摇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