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幸好变异的画面都是固定的,譬如住在他家楼下就读小学二年级的王玲玲,每次‘变异’都是没有头、身穿红裙子的形象,还总抱着自己的脑袋,特别好认。
宴泠昭弯腰捡起球,将球递到无头身体面前,“没关系,没伤到我,只是滚到我脚边而已。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安全,不要跑到大马路上来玩,马路上车来车往,很危险。”
无头身体抱紧皮球,紧张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跑进小区,很快就消失在了宴泠昭的视线范围里。
***
直到看不见那道诡异恐怖的无头身体,宴泠昭才收回视线,然后抬头,望向天空。
刚才还澄澈如洗、一片湛蓝的天空,此刻变成了不详的红色;太阳则变成了黑红色,呈现出一种毛茸茸的质感,且变得巨大。
宴泠昭凝视着太阳,随着凝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被无限拉远。
......终于。他看清了太阳之所以呈现出毛茸茸的质感,是因为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扭曲蜿蜒的触手。那些触手不停地扭动着,时不时有黑色的浓稠液体从上面滴落。
心中涌起一阵恶寒,宴泠昭低下头,抬脚走进了小区。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里面瞥了一眼。
保安大爷依旧保持着那个一成不变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宴泠昭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物业管理向来松散,几乎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据说保安的工资也低得可怜,连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能招到人就谢天谢地了。
小区居民对此心知肚明,因而压根不指望保安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保护,只盼着万一出了事,他能及时报警就行了。
宴泠昭住在四楼。
踏上楼梯,一路上尽是剥落的墙皮,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台阶上。楼梯的扶手是铁制的,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表面生满了铁锈,斑斑驳驳,散发着陈旧腐朽的味道。
老小区的格局是一梯两户,两户人家门对门。
宴泠昭来到自家门前,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传来“哐哐”砸东西的声响,打破了楼道里原本的安静。
宴泠昭对门住着的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结婚时贴在门上的喜字都还未揭,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走到了破裂的边缘。
宴泠昭眉头微蹙,心中并无过多波澜。
倒不是他冷漠无情,而是他之前已经尝试过多次介入此事:曾不止一次拨打报警电话,可最终都收效甚微;提出带女方去找附近的妇联寻求帮助,又被女方一次次拒绝。
久而久之,宴泠昭决定不再多管闲事。
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手腕轻轻用力,顺时针转动。伴随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吱呀”声,门缓缓打开。
宴泠昭抬脚迈进家门,而后侧身关门。
就在门合上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邻居家的门缝里流出大股鲜血。
宴泠昭顿住。
他不知道这股鲜血是对面出事了的预兆,还是单纯的病症发作导致的‘变异’。
宴泠昭在门口站了会儿,神色淡漠,眼神放空,像是在漫不经心的思考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走进厨房,面无表情地拿起菜刀,握在手里,接着,平静地打开自己家刚关上的门,两步走到邻居家门前。
抬起手,敲响了邻居家的防盗门。
叩叩、叩叩叩。
邻居家里面传出的各种杂乱噪音瞬间停止。
过了一小会儿,一道低沉喘着粗气的男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惕问道:“干什么?”
宴泠昭声音平淡的说:“我怀疑你虐待妇女,开门。”
门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紧接着“哗啦”一声,防盗门上的猫眼盖子被拨开,一只眼睛向外窥视,看见是宴泠昭,门内的男人抽了抽脸皮,低吼道:“别他.妈胡说八道,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宴泠昭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站在原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最好把门打开。”
“我就不开,你能拿我怎样?”
宴泠昭不语,只是偏头斜睨了一眼自己手中泛着寒光的菜刀。
男人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把菜刀。
刹那间,男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像是憋了极大的火气,眼白充血,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又或许两种情绪都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为什么老是帮那个女人,啊?你是不是那个臭娘们的情人!”男人扯着嗓子怒吼,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做出不理智的冲动行为。
宴泠昭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再次重复道:“开门。”
男人被宴泠昭淡然又挑衅的态度彻底激怒,他猛地扬起拳头,狠狠捶在门上,“砰”的一声巨响,在楼道里回荡。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开门,只是站在门后,恨恨的瞪着宴泠昭,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门缝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