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的天气还夹杂着冻人的寒意,已临近亥时,大多百姓早已结束一天的疲倦,钻进被窝里贪享这难得的帐暖时光。
而在水乐村一个不起眼的屋子里,此时正坐着两位身穿红袍的新人,其中床上还盖着红盖头的是新郎苏长青。
苏长青是隔壁平霞村贫困人家的哥儿,今年刚满十八就被家里人商量着被迫嫁给了大他十岁的梁未冬,也就是屋子里的另一位主人公——,
梁未冬已经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地坐在桌子旁几刻钟了。
就在不久前,他的身份还是C城著名的富n代外加海归博士,还没来得及享受他真正自由的豪门生活,结果就因为一腔热血跳进海里救人不幸溺亡了。
一朝醒来就到了这个连他以前厕所都比不上的小破屋。
在短短的几刻钟里,他被迫消化了原主的记忆:此地为陈国,陈国经济繁荣,但人口过多,再加上天灾人祸,国内的农作物时常供不应求,因此陈国只能每年花费大量金银购买周边小国的农产品来救济国内百姓。
然而,这一举措仅是杯水车薪,而且朝廷花钱购置的粮食真正能下发到平民手里的几乎约等于十分之一。下面该饥荒还是饥荒,年年饿死的平民百姓不在少数。
所以,也就是说,梁未冬穿到了一个随时会饿死的世界。
此时此刻,他只想手指黄天脚踩大地痛喊一声:“为什么我一个有功德的不能穿成有钱人啊!”
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男人会种地吗?答案显然易见是否定的。
但现在除了这个问题以外,貌似还有一个更急的难题在等着他。
他成亲了,对象是个没见过的哥儿。
床上那人正规规矩矩地坐着,全身上下就露出个白皙的小手,可能是因为紧张,那手一直保持着虚握的状态。
两人从进到房间开始,还没说过一句话。
八成是娶了个社恐,梁未冬这样想着。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在心里痛骂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人家干坐着等你一晚上吧?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找勇气一般,缓缓走过去用手掀起那张盖头。
末了,一张清秀俊丽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突然被掀开盖头,苏长青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而后抬头望向梁未冬,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苏长青有些难为情地偏过了头。虽说俩人现在名义上是夫妻,但其实他和面前这个男人此刻才是第一次见面。跟陌生男人在密闭的房间相处,苏长青难免有些尴尬。
苏长青的躲闪把梁未冬从神游中拉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出了神。
他活了二十八年,国内国外的帅哥美女见过不少,但看见苏长青这张脸还是忍不住感慨:这确定不是往他心窝上长的?!
这细眉、这勾人的眼睛、这俊挺的鼻梁……,无一处有缺陷,无一处不让人着迷。
苏长青也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他一眼,小麦的皮肤,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那标准的剑眉和深邃的眼睛……,这无疑是好看的。
见自己的成亲对象如此标致,梁未冬没由来得感到紧张,支支吾吾道:“那个……,接下来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嗯。”苏长青的声音响起。
声音也好听!梁未冬在心里独自雀跃着。
“那来吧!”他又走回桌子旁拿起酒杯等着苏长青过来一起喝,那豪爽的声音不知道的人听了以为是要结拜为兄弟而不是夫夫。
他看着苏长青一瘸一拐的走姿才猛地想起隔壁孟大娘告诉过他小新郎最近下地干活不小心扭伤了腿,让他这段时间多照顾着点别让新郎子走太多路了。
“哎呀,我给忘了!”梁未冬有些懊悔地拍了拍头。
他忙放下手中的酒大步过去打横捞起苏长青,嘴里还在自怨道:“抱歉哈,我这人记性差,我都忘了你还有脚伤。”
“没事,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苏长青在他怀里挣扎了下,这样亲密的动作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
梁未冬不以为然,“那怎么行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能少走就少走。”
他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梁未冬把酒递给他,自己也手持另一个,又看向怀里的苏长青,小心地问道:“要,交杯吗?”
苏长青心思敏感,以为他是不想与自己交杯,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你若不愿便算了。”
梁未冬见他误会忙解释道:“没有,我是怕你不愿呢,我知道你是被迫嫁过来的,我又大你许多,你若是嫌弃的话以后就把我当哥哥看待,我也定不会亏待你的。”
苏长青嫁过来之前媒人孟大娘便同他说过:“梁未冬这人长得可俊,勤快又老实,就是人木讷了点,要不是……,哎,这孩子命苦,爹娘走得早,没人帮衬,家里又有个事精嫂嫂,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呐。”
这样一看,孟大娘确实没框他。
苏长青眼神落在酒杯上,声音虽小但坚定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嫁与了你,那便是你的人了,断没有嫌弃你的可能。”
梁未冬听着怀里人说的那句「你的人」,明明酒还在自己手里,却感觉自己有种欲醉的前兆。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男人都要结婚的原因?每天都能在对象这听到甜言蜜语,这谁不喜欢?
前提是符合自己审美的对象,梁未冬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听见苏长青这样说,他也收起笑嘻嘻的表情,郑重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就算暂时还无法把他真的当成自己的老婆,可梁未冬已经暗下决定,将苏长青划分为自己在这个时节最重要的人。
没办法,谁让他这么好看!
话音落地,他就主动绕过苏长青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手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