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梁未冬悬在心里的石头放心的落了地。
趁着苏长青午休的时间,梁未冬出门去山上砍了根竹子,摘了些木贼草。
到家后把竹叶去掉,分节锯成了好几个竹筒,又用木贼草打磨了边缘部分,让它更加光滑,以免苏长青碰到时割伤手。
做好这些后梁未冬就把昨天摘回来、被苏长青放木桶里养着的花转移到竹筒里,随后认真地找了好几个角度,才摆在了苏长青经常坐着刺绣的桌子上,想着他眼睛疲劳了可以看一会绿植缓缓。
剩余的竹筒又被他放到梳妆镜前、窗台边,这些空着的竹筒等着以后梁未冬慢慢给它填满。
清明过后,田里的秧苗大多都长到了十五公分左右,这表示它们已经到了可以插秧的时候了。
仔细望去的话,梁未冬田里的水稻明显要比其他人的要高出一些,秧叶看起来也更茁壮。
三月中旬正午的太阳,像融化的铁浆一样,微风伴随着阵阵热浪袭来,烫的人发晕。
田里这会热闹起来,无论是男女老少,只要是能走的,几乎都在埋头弯腰、全神贯注地插着秧。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作物,更是关乎他们性命的家伙,水稻长得好不好,直接决定他们下半年是喝粥还是吃土。
村长直起腰歇口气的时候,瞅到梁未冬家的秧苗似乎有些不同,便开口问道: “未冬,我瞧着你这苗长得要比我们的好嘞?”
梁未冬手上的活没停,嘴里也不安分地打岔道:“那可不,我这可是特种稻啊村长。”
“特种?你小子又在胡言论语了是吧?”蔡叔这会也抬起身来喘口气,听见梁未冬贫嘴又忍不住跟他斗几句。
梁未冬有些无辜道:“蔡叔,你怎么老不信我,到时候长出来你就知道我是在胡言乱语还是真材实料了。”
一旁的吴叔也来凑热闹,“诶,未冬啊,我记得你上次好像说过什么下不下雨的吧,你别说你的特种稻了,你就给大家伙说说这几天下不下雨吧,这天气不下雨怕是要提前备水咯,不然又像去年那般,水稻都枯了,直接抽不出穗来。”
梁未冬这会挺腰歇息一下,认真对吴叔说道“:“你信我不咯,信我的话就不用备,过几日自然会有雨的。”
“希望吧,不然又要饿死多少人啊。”吴叔的这番话使得大家都安静下来,似乎是都回忆起了去年整个庄稼几乎颗粒无收的惨状。
梁未冬没有亲身经历过去年的饥荒,但脑海里却是有着原主的记忆:陈国久旱无雨,水稻生长后期得不到灌溉,导致抽穗期开花困难,一半的作物更是抽不出穗,而那些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稻穗结果大多都是干瘪的谷粒,结实率只有百分之十几。
情况本来已经够糟糕了,但最坏的还是后面的蝗灾。
都说大旱之后必有蝗灾,这句话也应验在了陈国身上。
附近枯竭的河流、裸露在外面的河床给蝗虫提供了产卵地,而蝗虫成虫期又短,大量增加的蝗虫,村民们应对不及,它们过境之后水稻几乎成了光秃秃一片。
光是去年,统计在册的老人小孩死了的就有四万。
四万是什么概念,陈国的总人口也不过六十多万,水乐村这样少见的大村也才只有两三千人。
在场的所有人,可以说都体会过一碗汤饭里面米粒居然可以数得过来的场面。
许久,梁未冬缓缓开口道:“不会有人饿死了,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苏长青也在此时回望他,应和道:“嗯,一定是个好年。”
整整三天,梁未冬和苏长青才把地里的苗给插完。
苏长青的脸被晒得发红,梁未冬怕他被晒伤,这会想起上次去村医何叔家,看到他家院子里种了蛮多花花草草,说不定会有芦荟和薄荷。
他当即前往何叔家碰碰运气。
何叔板着一张脸问道:“芦荟?你要这东西干嘛?”
梁未冬老实答道:“我想给我家长青敷敷脸,这不这几天插秧都要晒坏了。”
何叔听到是给长青的,语气轻了许多:“你倒是个会疼人的,不过我这里没有什么芦荟,这玩意只有皇宫那些娘娘才有得用,薄荷倒是有,就在院子里,要多少你自己去摘。”
“行!”
梁未冬知道何叔是种来卖的,不敢贪多,大概三盆就分摘了小几片,出来后要给何叔塞钱时,却不料还被这老头骂了。
何叔见他手里拿着的那点东西,又忍不住臭脸起来,“你当何叔是乞丐呢,就摘这么点,你家长青脸是巴掌脸是吧?”
梁未冬心想,你别说还真是。
何叔直接去后院给他捧了一盆出来,连钱都没要就把他赶走了,“这玩意山上都是,不值钱,赶紧拿走。”
怕梁未冬这个门外汉不懂,又在后面操心喊道:“对了,这薄荷只能晚上敷才有效果啊,别傻乎乎的白天给人家敷。”
“晓得了!谢谢何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