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位置上坐下,大概过了快一分钟,犹豫着抬手轻轻点了下前方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真田弦一郎半侧过头,在教室里他并没有戴鸭舌帽,黑色碎发随着扭头的动作几乎擦过后方月见里雪信的鼻尖。
月见里雪信闻到了他身上非常浅的干净味道。
是早上刚刚沐浴过吗?
发散的思绪迅速回笼,月见里雪信眨眨眼,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道:“真田副部长,以后请多多指教。以及……昨天将你误认成教练,真的不好意思。”
这差不多是在说悄悄话的姿态,真田弦一郎同样压低了声音:“昨天的事情请不要放在心上,欢迎你加入网球部,月见里同学。”
他往后又侧了一些,黑眸抬起看向月见里雪信,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转了回去。
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
月见里雪信没有再说话,目光在真田弦一郎挺拔的脊背上一扫而过,自己也下意识坐直了些。
今天是月见里雪信转学到立海大的第三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今天班级里的纪律格外的好,上课时特别安静,连老师都比前两天更加专注肃穆。
月见里雪信就在这种氛围中走神了。
他右手握着笔,眼睛还看着多媒体屏幕,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可是思绪早就不知道悄悄飘到哪里去了。
偶尔回过神的时候,前方的男生一直都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连后脑勺也散发着认真的气息,月见里雪信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人绝对是那种非常认真的性格。
……真是少见啊。月见里雪信的思绪像是漂浮在云层上,他看着真田弦一郎的背影,有点不理解,对所有事情都抱有这样的认真态度,难道不会累吗?
然而事实就是,真田弦一郎好像真的不会累。
下课后,月见里雪信从其他同学那里拼凑出了他的大概模样。
——网球部的副部长,主力正选,成绩名列前茅,风纪委员长,似乎还是剑道好手,擅长书法,无论什么都很擅长的样子,总能解决别人无法处理的难题。
在同学们的描述之中,真田弦一郎的一天仿佛有四十八个小时一样。
真是恐怖的旺盛精力。
月见里雪信在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抓紧时间继续写作业,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合上笔盖,如愿提前完成了所有的课后作业。
嗯,可以不用背书包走来走去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仅背着网球包,一路散步似的前往网球部。
月见里雪信本来想和真田弦一郎一起去网球部的,但对方刚下课就起身离开了教室,似乎是去参加风纪委员会的会议了。
而网球部里,今天所有正选都在,月见里雪信热身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庞。
离他最近的正选是个红发少年,居然在一边热身,一边嚼口香糖,时不时吹出或大或小的泡泡。
而另外一侧……
有个闭着眼睛的家伙一直看着这边,手里捧着笔记本,不时地写写画画。
总感觉立海大的网球部,卧虎藏龙呢。
月见里雪信收回视线,结束了热身,他和所有的非正选一起,拿起球拍做最基础的挥拍动作,他很喜欢挥拍时感受肌肉发力的感觉,甚至会在脑海中描绘球拍划破空气时风的走向。
场边,结束会议的真田弦一郎站到了柳莲二的身边。
两人也没有交谈,一个默默记录数据,一个不时出声提醒动作不到位的部员。
被真田弦一郎点到的人,就像是被拎住了后颈的猫一样,顿时老实了起来。
这个时候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切原赤也,立刻就迎上了真田弦一郎投去的锐利目光。
“切原,太松懈了!”
柳莲二的声音和怒吼的真田弦一郎相比很轻:“切原迟到了三十五分钟四十二秒。”
真田弦一郎的怒火愈发高涨了。
好在这一次切原赤也迟到真的是事出有因,这才没有“喜提”加倍的训练量。
是英语老师让他去领合宿两天错过的一些资料,然后又顺势教训了他一顿,等到切原赤也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迟到半个多小时了。
切原赤也好不容易才从真田弦一郎的手中走脱,还没松口气,就又听到柳莲二让他过去,说是需要重新调整训练方案。
他又背着网球包过去了,蜷曲的头发在阳光下一跳一跳的。
目睹了全过程的月见里雪信:“……”
想不到真田弦一郎在网球部里居然是这种画风。
大概是注意到了月见里雪信不住看远处真田弦一郎的眼神,前田凑了过来:“不用害怕,只要训练认真,真田副部长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月见里雪信的五指在球拍的网线上勾了勾,侧头说话时额前碎发遮住了些眼睛。
“倒是没有害怕,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前田叹了口气:“其实以前副部长要求也没有特别严格,但是……”
“但是什么?”月见里雪信问。
前田“嘘”了一声:“回头我再告诉你。”
月见里雪信眉尖轻动,听出了前田话语的未尽之意。
这其中,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