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颜雪蕊吃痛地皱眉,挣扎几番后挣不脱,她看向顾衍,顾衍却不理会她,只和顾渊说话。
顾渊道:“明澜是我侄子,亦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应该的,兄长无须多心。”
顾衍语气淡淡:“到底隔着一层,阿渊,你该把心放在你的子嗣身上,明澜自有我来操心。”
有意无意,他把“我”咬得略重,叫颜雪蕊都察觉出微妙的异样。
顾渊眉头都不皱一下,直视顾衍:“你我血脉同胞,何须分得这么清楚,我只愿侯府繁盛,从前如此,往后亦然。”
顾衍面色不变,不过眼底的冷色稍有和缓,他举起酒杯,道:“兄弟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顾渊不言,一口把杯中酒闷下,全程没有朝颜雪蕊的方向扫一眼。皆传顾府二爷不近女色,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娶妻,身边只有少时上峰送的两个妾室,先前只是没名没分的通房,后来两个妾室各生一子,为了子嗣面上好看,才抬成贵妾。
颜夫人国色天香,连家中几个小辈都忍不住看一眼,顾渊如此行径,坐实了他的不解风情,倒没人觉得诧异。老夫人斥责顾渊这个二叔做的不称职,怎能把明澜一个人留在宫里,顾渊沉默应对老夫人的责问,中间小辈插科打诨,问二叔西北的风情,席间一派其乐融融。
唯独颜雪蕊食不下咽,一来见不到明澜,心中的期盼落空。二来方才兄弟俩的对话着实诡异,她仔细琢磨,又自觉没有琢磨到点儿上。
还有,她的手腕被顾衍握得很痛,肯定又淤青了。
小巧精致的绣鞋碾在男人洁白的皂靴上,颜雪蕊看向顾衍,声音依然柔的像一汪春水。
“侯爷,饮酒适量,喝多了,头痛。”
……
这场接风宴直到深夜,颜雪蕊不知道顾衍又发什么疯,当着婆母和小辈们的面,她不想闹出难堪,两人在桌帷下反复厮磨,顾衍倒是面色如常,一边和顾渊交谈,还能席间顾着给颜雪蕊夹菜。
待灯火阑珊、杯盘狼藉,顾衍难得没有和颜雪蕊一同离开,他叫人取了一件披风,修长的手指给她系好颈带,温声叮嘱:
“我今夜睡书房,不扰你,你早些歇息。”
颜雪蕊点点头,难得有这种松快日子,她席间一直应付顾衍,如画的眉眼间神色恹恹。
“好。侯爷也早些安睡。”
说罢,颜雪蕊看向顾衍身后的顾渊,轻声道:“二爷自便。”
传闻顾府二爷不近女色,她当年为逃跑,多番引诱,他果然郎心似铁,还狠心把她抓了回来。他兴许心中鄙薄她这个“长嫂”,从那之后,他便对她不假辞色,见了她便避至一旁,叫颜雪蕊每次见到他都十分尴尬。
可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于公,她是侯府的当家主母,顾渊的长嫂,于私,顾渊曾救过明澜的命,见到人,总不能一句场面话都没有。
顾渊果然面色紧绷,朝她“嗯”了一声,便抬步走出花厅。
颜雪蕊:“……”
算了,不必计较这些小事。
她揉了揉眉心,在众丫鬟的簇拥中回到重重高墙里的主院。
***
顾渊出了宴客的花厅,并未走远,沉默伫立在初春微寒的夜风中,身上的玄甲在月色中泛着冷光。
“方才未喝尽兴,阿渊,你我去书房小酌一杯。”
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顾渊似乎早就猜到,兄弟俩一前一后到前院书房。顾衍点上蜡烛,夜色已深,微弱的烛光映照的房内有些阴森。
顾渊手执紫铜酒壶,将两人桌前的杯盏满上。
一阵冗长的沉默。
“长兄,我……”
“东宫有变。”
两人同时开口,顾渊一怔,神情骤然变得凝重。
“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