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寒来暑往。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过了十岁生辰,嬴煦的修为也稳步提升至练气一层。
日头升起,嬴煦自打坐中睁眼。
时辰已到,她得准备出发了。
今日便是琅岩城主事家族孙家招门生考核的日子,嬴家已早早报了名做好了准备,路上的水粮也已备好。
嬴煦背好包袱,推开院门。姥姥年纪大了,路远,没必要折腾。娘亲的坚持她却拗不过,所以今天是她和娘两人同行。
哦,还有狗崽!
杏林村距离琅岩城说远不远。只可惜家中无车,村中也没有别的人要进城。所以二人一狗只能早点走。
一路官道,无甚危险。一个半时辰后,便看到了琅岩城的大门。
嬴煦微微睁大眼,看着高耸的城门楼双眼发直,愣在原地。
砖石建筑乡间本就少见,莫说是如此高的了,简直叫她咋舌。
城外之人无召入城,需得一块灵石做入城费。嬴家半块灵石也无,母女二人只得在城门口分别。
“娘交代过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嬴煦点点头。这半年来,娘给她讲了许多关于琅岩和孙家的事情。虽然她还没进过城,但对于城内情形,已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接下来,你便得自己走了。莫要嫌娘啰嗦……记好,你叫何煦,十岁入道,一月引灵,修行靠的都是你爹遗泽。”
嬴煦乖巧应是:“我都记好了,娘你放心,我不会张扬的。”
娘真是太小心了。嬴煦心里暗暗想。
展露自己的天赋,难道不是更容易被家族重视培养吗?真的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何煦这个名字也叫她别扭,虽然她爹确实姓何,但毕竟在她出生前便过世了,家中也极少提起他。
她跟着娘和姥姥生活,被叫了十年的嬴煦。但琅岩城有个破规矩,修士的后代要跟修为更高的人姓。她娘嬴晏一介凡人,她爹生前却是个练气修士,所以,她户帖上的名字,就这么成了何煦。
报了名字,待守城官兵验过身份,嬴煦就要进城。
狗崽似乎意识到将要分别,此刻嘤嘤几声,极为不舍地瞅着嬴煦。
心中一动,嬴煦壮着胆子指了指狗崽:“这位大哥,不知我这小犬可以一同入城吗?”
守城的是个年轻修士,见嬴煦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便有练气一层修为,虽惊讶了一瞬,却也没多少好脸色,甚至懒得看狗崽一眼便道:“牲畜不可入城。”
嬴煦一愣,沉默下来,心中有些火起,却也不敢再出声。
早知道不问了!被狗崽娇憨模样哄得晕头转向,倒忘了琅岩城向来极为瞧不起城外人,更莫说狗了。
另一个守城的修士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对嬴煦的鄙夷。
这番插曲很快过去,再是不舍,两人一狗也只能道别。
嬴煦走进城门,踏上青石板路、大步向前。待走出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叫她直接定在了原地。
好……好繁华的城镇!
若说城门楼带给她的,只是宏伟与高不可攀之感。那么眼前繁华如织的街道,便叫她霎时眼花缭乱,心生艳羡。
大路俱是青石板铺成,街上商铺鳞次栉比。一间间铺子俱是不认识的细腻石料筑成、甚至房屋上隐隐传来玄奥之感——若是嬴煦再修行一段时间便能知晓,那是法阵的气息。
行人穿梭其间、俱是宽袍广袖、着锦佩玉。甚至有许多腰间还挂着灵器和一个造型似锦囊的袋子。想来,那便是乾坤袋!
嬴煦一路顺着大路北行,眼睛简直应接不暇。
进城时的商铺便足以叫她震惊,可越往城内,两旁的楼更是越加繁华精美,甚至有三四层高的酒楼!
一会儿走来,练气修士几乎满街都是,像她这般的练气一层丢入人群简直什么都不是。
甚至,她还看到了几位疑似筑基的前辈!
嬴煦越走越不敢随意东张西望,担心自己冒犯的视线惹恼了某位前辈。
心中激动却越加清晰——她一定,要修成筑基,带着娘和姥姥住进城内!
一路行至琅岩城最北,已是午时三刻。嬴煦抬头望了望,见前方一道宽阔的白色岩阶顺着山势直直向上。而阶下赫然是一座巨大牌楼,通体玉白,其上“山门”二字清晰醒目。
走至近前,只见山门前是一座宽阔石台,其上左侧立着块漆黑巨石,右侧坐着三位修士,俱是一席蓝衣,气息深厚。
此刻石台下人山人海,其中多是十来岁童子,间或有家人侍从陪伴。
嬴煦心知自己找对了地方,正舒了口气,扬起嘴角欲往前去,却听身后突然传来“嗖”一声响,不等她反应,一声包含怒气的“滚开!”在耳旁炸响。下一瞬,一物轰然撞上反应不及的嬴煦,将她直直撞飞出去!
……
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金星闪烁……嬴煦挣扎着爬起,一时天旋地转,难以跪稳。口鼻似乎流了血,包袱也脱了手不知去向。
她无暇顾及其他,报名后拿到的名帖还在包中!额上的血污了半只眼,她目不能视,只得摸索着在地上搜寻,心中焦急万分。
那一旁停下了飞行法器的少男回头看来,见这一幕,眼含厌恶、双目喷火——
“叫你滚开,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