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煦瞅了瞅人群,见孙良霁果然不在此列,心中又是一阵嘀咕。
果然是少爷,就算人在外门,也不会跟他们这些门生住在一起。
第二日卯正时,嬴煦便睁眼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先是愣了一瞬,才回过神。
昨日下午,她只和夏时轻一起逛了下地图上的几个位置,便回屋歇下了。本以为自己会紧张激动睡不着,却不想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早起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看着天色尚早,简单洗漱一番,她便惯常打坐练功,正要入定,想起什么,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册功法,翻看起来。
一册自然是她自己的《玉行经》,另一册则是昨天发下的《八脉经》。
《八脉经》是孙家外门通修功法,也是从入道感灵起,到练气圆满结束。嬴煦昨晚便草草翻过一遍,此刻看时间尚早,干脆从头仔细看来,一边研读一边与《玉行经》对比,半晌,眉头渐渐皱起。
关于功法一事,她其实问过娘亲,入学前修了别的功法,难道不会与入学后所修冲突?
那时娘亲说,练气期的普通功法其实本质相同,都停留在打坐观想、养性练己,虽然侧重点不同,比如有的功法注重锻体,有的功法注重养脉,有的则重于感灵控灵,但总体并不冲突,可以随时换修。
毕竟这类功法并不涉及术法。有专属术法的功法,一般筑基期才开始有。练气期便有专属术法的功法极少,且多是上古传承,常人难有机会获得。
而娘给她那本《玉行经》,便是一种侧重养脉的术法,说来也巧,竟与《八脉经》同属一路。
这类功法皆注重温养、锻炼灵脉,以达到吸纳灵气毫无滞涩、运功流畅气息绵长之效,是法修最常选择的童子功。
灵脉生于周身各处,不入道时萎缩凝滞,谓之“闭脉”。一引气入体成功,便活过来,谓之“活脉”。
随着灵气浸润、运转,经脉会逐渐坚韧、拓宽,并打开“关窍”。而经过锻炼的经脉也能更好承载灵气。因此,吸纳灵气与温养经脉,是个相辅相成的功夫。
嬴煦此前打坐,便是跟着《玉行经》所讲,一步步用灵气冲刷、洗涤经脉,达到充分活化经脉的效果。但此刻看了《八脉经》中所讲方法,却发现一处不对。
同样是引灵气在经脉运转,《八脉经》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主讲周身八大脉的温养。功法中详细记述了如何以灵气充分温养经脉,每一步运功,甚至每一条经脉特点如何、如何浸润都讲得十分详细,叫嬴煦受益匪浅。
但除去八大脉,其他经脉却只字不提。
嬴煦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说,她练错了功?这引灵养脉,并不是顾及越多经脉越好?
毕竟《玉行经》也确实没说要每一条经脉都走过,只是她自己望文生义,摸索着修练的。
嬴煦一时心中忐忑,没等她想出个一二,时间已快到辰时,她赶忙将功法丢回储物袋。取出法衣穿上。
这法衣也叫她昨日好生新奇了一番——竟能自觉调整大小至合身。
外门门生俱穿青灰道袍,杂役弟子穿灰,师长则是青蓝。
换好衣服,嬴煦带好乾坤袋锁上门,便向膳堂走去。
外院设了膳堂,就在离门生们起居的西院不远处。毕竟练气期的修士还不能辟谷,进食是免不了的。
膳堂很大,足以容纳百余修士用餐。此刻里面坐得也不是很满,因着许多修士会选择换辟谷丹吃,毕竟方便快捷,也无丹毒。
嬴煦并无灵石在身,换不了辟谷丹,只能吃膳堂。昨日的孙婧师姐说过,新入门门生前两年用饭不收费用。不过免费的只有凡俗食物,灵食灵餐则还是得灵石购买。
嬴煦要了俩包子一碗粥,坐着边啃边喝,没多久便瞅见了夏时轻,正要打招呼,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对方好像没看见她,此刻正跟几个门生走在一处,相谈甚欢。那几人嬴煦有点印象,俱是城内道童。也因此,她迟疑了一下,没有上前。
昨日相识,大多门生都能互相打个招呼,尤其住得近的,更为熟稔。
但嬴煦眼瞧着自己那座房的两位舍友互相说了话,她走过时,对方却不动声色别开了脸,只当没看到。
这也不是个例,昨下午她与夏时轻分别后,一路走回自己房中,路上的其他门生俱是这番反应。倒也没什么明显恶意,但确实不那么想与她相交。
原因倒也不难猜,估计一方面她是城外出身,本就不受待见;另一方面,考核那天她当众被孙良霁撞个人仰马翻,只怕被记下甚至传开了。
虽说错在对方,她完全占理。但孙良霁出身及脾性都声名在外,谁知道是否会刻意难为她。
是以,大多数人都会想,还是跟她保持距离得好,免得万一惹孙良霁不快。
嬴煦低着头,最终没吭声。目送夏时轻一行去了另一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夏时轻出身与她一般,但性格大方讨喜,极易与他人打成一片,昨日在山门时,她便见过对方和一干城外道童说话,也听过不少对方从城内道童那打探来的消息。
她倒也是个开朗性子,但心中有股说不明白的傲气,看见别人的冷脸,便顿时不想上赶着去贴了。
嬴煦戳着粥,视线放空,心中有些落寞,也有些羡慕。
怎么就她这么倒霉,偏叫那孙良霁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