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也曾传授过不少内门门生。修练至第六七层的门生也有,但想突破八层,做到浸润八脉,却久久无人成功。
终于排到嬴煦,她面色恭敬,心中期待夹杂着紧张:“怀真师长,我名何煦,我……我想向您请教,这浸脉之法,如何能将有限的灵气,均匀分散于经脉之中呢?”
见这小门生仅有练气一层,孙怀真心中一动,面色温和了些:
“其实浸脉时所需的“静止”灵气,也是由动而来,分散开来也有技巧可循。
“运功之时,先慢引入脉,每到一脉,便控制灵气留下一缕……如此走过周身八脉,慢慢使得经脉之中灵气铺散开来。待熟悉之后,就能做到功法不停而灵气不动。”
嬴煦若有所悟,深深记下前辈所说,又犹豫了一下问道:“晚辈愚钝,想请问师长,这控制经脉中灵气之法,是否就是练气期诸法中的‘控灵’之法呢?”
殿内好似传来几声窃笑,嬴煦身形微僵,一时顿住。
按说,对练气期诸修行功法的了解确实应该是常识。但她一日前还是个无知村童,实在无从了解。
而排在她后面的门生不禁面露一丝鄙夷。控灵之法,指的是控制自身使出的灵力,分明与这控制体内灵气无半分关系。这何煦只怕是城外出身,如此没见识,却还想修行浸脉这么难的功法,真是自不量力。
可孙怀真听了,却是面露一丝赞赏:“你的想法很不错。”她思索片刻,开口道,“控灵之法,讲的是控制自身对外使用的灵力。但体内灵气的运转、控制,亦有可从中学习的地方。”
她随手一挥,使出一抹火团:“灵气通过经脉向外,便可操纵自如,可聚可散。其中固有功法、手诀等因素的辅佐之效,但本质与体内灵气并无不同。我认为,体内灵气,一定亦可实现操纵自如、可静可动之效。只是我们修行习惯了以动催发,忽略了练习置静,这才使得浸脉之法难如登天。”
嬴煦受到肯定,心中激动,脸色都不由微红。一字一句记下师长所言,这才行礼道谢,准备离开。
欲转身时,却又猛地想起什么,急急回头道:“怀真师长!我练气一层已经圆满,欲突破修为,可我见功法上并无详述,心中茫然,还请您赐教。”
众生都听到了这一句,殿内顿时一静。
孙怀真也面露惊讶,不过很快便收起了表情,笑着开口:“无须担心。有了突破之感,便只管打坐运功,静息守神,回想引气入体时的状态,进入观想境界即可。突破之时,丹田发热是正常状态,尽力运功吸纳灵气,待到丹田扩大停止,体内灵气充盈,便成功了。”
嬴煦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花了不少时间,见孙怀真态度平和,详细解答,顿时十分感动,再次谢过孙怀真,才抬步朝殿外走去。
而殿内那头,孙怀真似不经意般朝下横过一眼,叫那几个听完嬴煦的话就脸色难看的少年更加僵硬了。
嬴煦刚跨过殿门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追来——
“阿煦!”
嬴煦惊讶回头:“时轻?”
夏时轻两步赶上,笑道:“早上没见着你,原来你也来太正殿了。”
嬴煦想起早上见她的情景,心虚了一下,才弯起嘴角:“估计是我早上走得早了。你也在太正殿啊,我怎么都没瞧见你?”
“我在你后面几个呢,估计刚好挡住,所以你没看见。”夏时轻比了比自己的个头,做了个鬼脸,两人都笑出声来。
她俩年龄在同届里算最小的,个子也矮,人堆里一站便看不见了。刚才就是中间站了几个大个子,嬴煦这才没瞧见夏时轻。
“你在我后面,那怎么就出来了?你没想问怀真师长的嘛,机会可难得呢。”
夏时轻挽着嬴煦边走边道:“这不是托你的福,我想问的都让你问了,刚好省了我的事。”
两人又笑,一路叽叽喳喳聊着对浸脉法的理解,往膳堂方向走。
“今天我本没打算来太正殿,还好念头转了,竟能遇上内门的筑基前辈来讲道。”
嬴煦一边走一边笑,回想起浸脉之法,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
“是啊……而且竟然是孙怀真前辈。我们真是赚大了。”夏时轻也脸上笑吟吟的。
嬴煦听她仿佛知道孙怀真的样子,好奇问道:“这位前辈很有名气吗?”
夏时轻点点下巴:“怀真前辈其实也刚筑基初期,她不是内门里修为最深厚的,但却是最年轻的。”
嬴煦点点头,这个确实看得出来。
“据说她筑基之时,才三十有六。其他内门前辈,筑基时起码也四五十年岁了呢。如此年轻便能筑基,说不定孙家下一个金丹,就是这位孙怀真前辈了。”
三十六筑基……嬴煦呆呆听着,心潮澎湃。
“说起来,你原本打算做什么来着,别耽搁了。”
已快到膳堂,想起嬴煦刚才所言,夏时轻出声提醒。
“啊!对!”嬴煦猛地从神游中退出,压抑不住的喜色蔓上脸颊:“时轻,我要突破了!”
这厢两人高高兴兴吃饭去了,那头太正殿外,一少男模样的门生看着嬴煦背影,眼露厌烦:“乡野土妞,还妄想修行此法,好笑得很。”
几个一道的门生也面色不爽,刚才便是他们嗤笑出声,结果被孙怀真横了一眼,此时对嬴煦心中又是鄙夷又是恼火。
为首那少男名为章阳华,见嬴煦已经远去,随手指了指身边低头跟着的一杂役:
“你,去打听一下,这何煦是个什么来头。”
那杂役弟子不敢不从,低着头喏喏几声,便转身去了。
一个头稍矮的少男面带微笑,缓缓开口:“今日无旁的事,我孟远便做一回东,请诸位师兄去膳堂二层雅间一聚,不知各位师兄意下如何?”
章阳华点点头,气氛也松了些,一行人便不再提先前的事,朝着膳堂方向走去。
那名叫孟远的少男转过头,却是看着嬴煦离去的方向,眼中深沉。
那叫何煦的好似有些不对,练气一层圆满?
为什么他没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