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那卧底差不多,不过他小你一岁,”秦晏思索道,“回去跟你们队长说一声,首都有个学习的机会,原本是要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派那个卧底过去的,不过现在……他受这么重的伤估计也去不成了。你代他去。”
初爻当场愣住:“啊?”
“不过还是得考核,过段时间市局刑侦要招人,给你个机会,提前准备吧。”秦晏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顺手捡起地上那颗掉下来沾满了灰尘的棒棒糖,独自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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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招警,各个分局的刑警都可以参加考核。初爻也报名了,拿了笔试第一和体测第一的好成绩,面试的时候太紧张,只刚好及格,不过还好有笔试和体测的分数摆着,三个科目加起来的成绩遥遥领先,顺理成章被调进了市局。
进市局的时候是春天,刑侦支队刚成立了特殊案件调查组,就挂在支队名下,暂时由秦晏领导,所有重大疑难案件都会被单独抽进这个组里,组里的人也都是精英,办案效率比之前高了不少。
后来初爻被选去首都学习,学习回来之后,秦晏单独找他谈过话,再过没多久,初爻成了特案组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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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当然不知道初爻的这些过往,此时的沈淮还抓着初爻的手腕,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冗长的走廊上。
他们来到秦晏办公室门口,但初爻并没有敲门的打算。
“你怎么不进去?”沈淮问初爻。
初爻微微侧过头,手腕动了动,沈淮识趣地放开一直牵着他的手。
初爻看着沈淮,想到眼前这个人的年纪,释怀一般松了口气,嘴角牵了牵,微微笑了声:“七年前你才十八岁吧,正好是考大学的年纪。”
沈淮一顿:“怎么突然说起年纪了?”
初爻靠在支队长办公室旁边的窗台边,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窗外的天气很晚,因为快要到十二月了,天黑得早,不过吹来的风倒是带了点暖意。
沈淮也跟过去,和他一起在窗边看着晚高峰没什么趣味的车水马龙。
“我是七年前认识的秦支,”初爻在窗口边点起一根烟,“那会儿你肯定在备战高考。”
沈淮想起了什么,道:“嗯,是。”
初爻被两个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话题逗笑,烟雾在两人的衣服间缓缓散开:“那年的冬天,粤东下雪了。我活了那么久,这辈子都没见过粤东还会下雪。”
“是下雪了,我也没见过,”沈淮说,“我在去高考补习班的路上跌了一跤,衣服上全是雪。”
“你在上补习班,我在解救卧底,”初爻忍不住侧眸看向他,忽然觉得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能把年龄差十岁的两个人拼在一起,“当时有个案子,我从滇南分局刑警大队被调过去补充警力,上级下达的任务就是抓捕犯罪分子、解救公安卧底。我在直升机上见到了秦支,后来跟着他一起冲进火海里去了。”
沈淮微微挑眉:“七年前,你才二十八。”
初爻:“什么叫我才二十八。”
“那么年轻,就敢一头扎进火海里,也难怪你升职快啊,”沈淮忽然揽住他的肩,亲昵地靠近了他一些,“我不好奇你当年的事情。”
“哦?”初爻没有阻止沈淮亲昵的动作。
沈淮那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比初爻高一些,用这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略略俯视着初爻,笑了:“我不好奇,因为当年只是当年。比起当年,我更好奇现在的你。”
初爻嗤一声,嘴角却是牵着的。
沈淮继续说:“比如,你会不会喜欢我,这是我现在好奇的问题。”
“不会,下一个。”初爻无情道。
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歪成这个样子。
“你都接了我的手串了,”沈淮有些无辜,“初队长,你不能这样。”
初爻有点好笑:“那我要怎样?”
沈淮轻轻把下巴贴在他鬓角,声音温柔却又不容拒绝:“你至少,给我个机会吧。嗯?”
“沈老师,”初爻被沈淮堵在窗口动弹不得,声音微微冷了几分,“我说过我不会喜欢男人。你也不能变成女人。所以我们之间……没那个可能性。”
“是,我不会逼你喜欢男人,”沈淮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但环抱着初爻肩膀的手就没松开过,“我也不会逼你真的喜欢我,但是初队长,我想你稍微让让我,就算是以哥哥的身份纵容我一点,我也认了。”
初爻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沉声道:“什么。”
沈淮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些难堪,带着一点点不易觉察的哀伤,然后又很快变成了无所谓而轻浮的样子:“我就想你对我好一点,可以吗。”
初爻沉默了。
是心累。
他不自觉叹了口气。谁知沈淮忽然放开了他,礼节性地后退一步,给初爻让出了喘息的空间:“对不起。”
初爻抬眸看他一眼。
沈淮还是维持着平时那副温和到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如沐春风的模样,笑着:“是我越界了。”
没头没尾地留下这么一句,初爻还没开口,沈淮就已经转身离开。
他穿着羊绒大衣的背影落在初爻眼里,冷静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那急匆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的动作却出卖了沈淮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