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扒皮没听他说完就立马要跑。
结果被沈淮一只手死死钳住后脖颈:“你还想跑?”
“不不不,不跑了不跑了,”张扒皮犹如一只被拎着顶花皮的小狗,“啊啊啊,疼!疼!疼!撒手撒手撒手撒手!我说我说我说我说!我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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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前。
初爻和沈淮站在微冷的空气里,初爻双手还握着那杯温热的咖啡,显然在考虑沈淮提出来的方法究竟能不能行。
沈淮只是用他那双能够蛊惑所有人的眸子看向初爻,有条有理地分析道:“李磊早年是个靠偷电瓶起家的,由于在经济上多与当地的二手车贩子来往,于是结识了张扒皮。从李磊的证词里不难看出来他之前还是个□□,拉帮结派这种事干了不少。张扒皮应该是早些年靠倒卖二手车起家,后来金盘洗手不干了,开始洗心革面盘自己的摩托车车行。”
“李磊当时说张扒皮现在自己不直接出面卖二手,”初爻思索一番,“但以前什么德行,估计也是小巫见大巫了。而李磊是个多次进宫的惯犯,据他交代这些年张扒皮虽然表面上是个做生意的,但背地里也偷偷和他一起搞一些倒卖车零件和二手车的事情。”
沈淮在初爻面前打了个响指:“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自负型人格。不说百分之百,至少十个有八个都是,自负是因为自己干了不少自认为的赚钱勾当,不过也许还有些自卑,因为越是自卑的人越容易自负,具体因为什么,绕不开一个钱字。”
“所以呢?”
“所以这样的人,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久了,沾染了江湖气,”沈淮说,“就会爱喝酒,而且几乎是无酒不欢。毕竟向李磊那样被扫黑除恶过的人,哪一个不是靠酒桌文化和所谓的兄弟文化壮大自身的,再加上他自己还开过赌场……我估计张扒皮也跟他一个德行。”
初爻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我们现在难道就要在这里等着张扒皮自己送上门吗。”
“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呗,”沈淮说,“这种人一般隔着八千里都能闻见警察味儿,躲都躲不及。怎么,初队长还想早早地告诉他一会儿有警察来找他?不如这样,今天我们就在这路口守着,张扒皮他活跃的地方估计就在这一带,因为越是那样的人就越是依赖地域,张扒皮的心理安全区域就在这街面上,不然也不会跟李磊这种曾经的地头蛇玩到一起去了。我看他早晚得回店里。”
初爻站在路口抽了根烟:“什么歪理。”
“到底是不是歪理,你等等就知道了。”沈淮直起腰,搓搓通红的双手。
初爻深吸一口气,烟雾在鼻尖缓缓散开:“等多久。”
沈淮淡然道:“几小时吧,初队长等不起?”
初爻冷哼一声:“我等不等得起无所谓,反正我都三十五了,以前又不是没蹲过人,在草里爬一晚上的事儿我都干过,冻一冻有什么可怕的。”
“哟,自豪啊?”沈淮扫他一眼。
初爻嗯一声,嘲讽道:“倒是你,沈大少爷,活脱脱一朵温室里长大的野玫瑰,你扛得住么。”
“扛得住,抗冻,”沈淮微微眯眼,“别忘了我户口还在首都,冬天冷得能在家门口堆雪人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冻过来的。”
只是沈老师双手十指交握悬在半空,要不是那股矜贵气质没丢,初爻都觉得这人简直吹牛。
于是初爻轻笑,抬眼瞥向沈淮的黑色大衣,然后视线又落在那双修长干燥但却因为降温而变得有些红的手:“嘶……怕冷你不会多穿件毛衣?有本事别在我面前苍蝇搓手。”
沈淮薄唇微微抿了抿,柔和的目光与初爻视线相碰,语调微微扬起,故作缱绻:“就是不乐意穿毛衣,想让初队长心疼我。再说……苍蝇搓手怎么了,难道初队长不愿意用体温给我暖一暖吗。”
“沈淮,”初爻掐了烟,嗓子被烟熏得有点辣,听上去比刚才哑了点,“我看你是想找死。”
沈淮笑笑:“你不敢真让我死。就算我不是个女人,你也舍不得,不是吗。”
初爻看着他那双眼睛,罕见地沉默,然后只是一抿唇,吐出一个音节:“嗯。”
而后初爻便伸手一按他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吹不到风的角落:“是挺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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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让他无法拥抱此时在风中红了一双手的沈淮。
但良知却又让他用自己的后背替沈老师挡住一点风。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个人矜贵,仿佛生来就该活得精致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