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爻沉默不语。
四周寂静无声,胖子在睡觉,安晴在整理材料。沈淮忽然一把抱住他,将他抵在桌前,在凌晨的黑暗里借着办公区的灯光,用右手轻轻抚过他耳侧,然后下巴贴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声音很低:“初爻,我不是那种人,而且……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想法,又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允许我对你动手动脚?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往深处发展?”
他们在办公区的角落里,前面是饮水机和书架,微微遮挡了视线。
初爻动弹不得,哑着嗓子:“我没有。”
“骗子,”沈淮低低地说,“你是个骗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有点颤抖,初爻被他抱得太紧,使劲推开他的那一瞬间才看见他下巴上的那点晶莹,下意识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所有的责怪和无奈都被沈淮的一滴眼泪融化掉,转而成了微微的担忧和怜惜:“沈淮,你……”
美人落泪大概就是这样,无论那个美人做了什么,只要把头轻轻埋在你的怀里,用缱绻又低声的语调柔柔地对你展现受伤的那一面,在你这样一个正直的人眼皮子底下露出狐狸般的狡黠,明知道对方是伪装出来的可怜,而你却不得不因为美人的长相和那份受伤般的语气败下阵来。
况且是这种刺激的办公室剧情,四周又不是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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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沈淮低声呢喃,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些疲惫。
初爻:“你倒是说说,我哪点骗了你?”
“你说过跟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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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过,”初爻有点无奈,明明是沈淮有错在先,现在要哄着别人的却是自己,于是他只得安抚道,“好了,是我的错。别哭。”
沈淮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那你跟我回家,初队长。”
“……你挺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初爻避开话头,抬手用拇指抚去他眼角的那一点鳄鱼的眼泪,没好气地说,“沈老师,演技不错,我见犹怜。”
沈淮喉结微微滚动,只觉得初爻的手指触碰自己脸颊的那一刻有过电般的麻木感和微微荡漾开的爽感。
他低声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握住初爻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语气变了变:“初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所以呢?”
“跟我回家,跟我住在一起,”沈淮不容置喙,“可以吗。”
初爻思索一会儿:“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回去?谈恋爱必须要住一个屋?”
沈淮眼睫微弯:“因为我手上有你的把柄,而且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
“特殊案件调查组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要不要听。”沈淮一改之前那副我见犹怜的苦情模样,神色恢复如初,甚至神秘地递给初爻一根烟。
他神情的转变速度之快让初爻莫名有些看不透他。
初爻顿感刚才那种恬淡催情的气氛被砰一声打破了。他靠在桌前,双手环胸:“沈大专家,你一天不当神棍会死对吧?”
“你这里有问题,只有我看得出来,”沈淮指了指初爻的脑袋,“大名鼎鼎的初组长竟然是个潜在性反社会杀人犯,说出去怕是不太好听——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保守秘密?”
初爻顿了顿,只觉得沈淮这一出来得有点突兀:“你在说什么。”
“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沈淮慢慢凑近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耳侧,双手微微环住他的脖子,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一样,“初爻,这个问题,连你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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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
沈淮家,主卧的沙发上堆着几件衣服。
“所以……为什么我在你眼里会是一个潜在性的反社会杀人犯?”初爻喘息道,“沈老师……还不打算说吗?”
室内开着空调,初爻身上什么都没有,发梢上的汗珠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床单上,沉稳有力的腰部线条流畅而清晰,矫健得像一匹豺狼,具备了十足的性吸引力。
沈淮双手被他反剪,平静的脸色微微透出一丝红润:“靠。失策了。”
“你不说没关系,”初爻淡然地把他按在墙边,抬手揉捏着他带着体温的后脖颈,沉声道,“但是我还有个疑惑——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是个零的?”
沈淮喉结上下滚动,眼泪从漂亮的眼尾落了下来:“疼。”
“疼就对了!”初爻朝他后背扇了一巴掌,“你还想骑在老子身上?为了诓我回家跟你做,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还潜在性反社会杀人犯,我要真杀人,第一个就提刀把你砍了!剁成肉泥砌进支队厕所的地板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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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
沈淮趴在床上的蚕丝被里昏睡了过去,初爻从身后抱着他,温暖的气息缓缓落在他耳边:“沈老师。”
“嗯……”沈淮迷迷糊糊地应着。
“所以到底是谁跟你说,我爱当零的?”初爻嗓音沙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从实招来。”
沈淮在他怀里动了几下,闭着眼睛:“别闹。”
初爻轻轻掐了他一把:“到底是谁说的啊?”
“睡觉。”沈淮喃喃。
“小样儿,”初爻吻了吻他的耳垂,“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