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医院里无事发生,局里打了点关系把沈淮换去了特护病房,派人轮流看守。初爻在住院部闲逛的时候经过特护病房,停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深深地看了一眼里面靠着床头的双目无神的侧写师,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独自下了楼,站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圃边抽烟,局领导依旧为了舆论焦头烂额。
第七天,初爻恢复得差不多了,从护士站领了药就出院,得知费用早就被佩石打点好了,然后他感谢之余抽了个时间往佩石的卡里转去一笔住院费,下一秒那笔钱又被退了回来。佩石说不需要,初爻二话不说又打钱过去,佩石这个二百五又给退回来,结果两个人的卡都被暂时冻结了。
回到工作岗位上,初爻不再与沈淮联系,而沈淮也真的如自己所料的那样,再也没有找过他。
又是一周后,吕老头端着大茶缸一脸怒意地出现在特案组,一脚踹烂了办公区的某张倒霉办公桌:“与本案有着重大关系的重点人员失踪了,好好一个大活人竟然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跑掉,你们特案组都是干什么吃的!十几号人还看不住一个瞎子吗!”
吕老头是和秦晏一起来的,前者怒气冲冲,后者神色平淡,一副司空见惯了的样子。
整个办公区霎时鸦雀无声。
安晴怯生生地从那张倒霉的办公桌下钻出来,抱着一沓准备处理的文件:“局长,这事儿……是石头负责的。”
佩石立马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是我是我,可是吕老……吕局!就是轮班也真拿他没办法啊,我们筛过监控了,大家都把病房门口守得滴水不漏,可谁知道他还能直接从八楼的窗户翻下去啊!再往后跟进直接到了监控死角,真的没办法啊!”
“你师父呢!”吕祥林吼道。
佩石指了指身后。
“重点人员失踪跟我们特案组有什么关系,”初爻起身,微微弯了弯嘴角,“他是重点人员没错,疑似与策划绑架案的嫌疑人杨五有着过从亲密的往来也没错,但他并不是我们侦查名单上在列的犯罪嫌疑人吧。我们有看护职责,但没有限制其人身自由的权利,他跑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吕祥林一脸你没事儿吧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组长,直接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还摆起谱来了?我话就放在这里,我不管你们特案组使用什么样的侦查手段!无论是重点人员还是这起儿童连环走失案的犯罪嫌疑人,都必须在上头下达的时限内统统抓回来!”
初爻原地站直,啪地朝他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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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祥林扫视一圈之后骂了初爻几句,最后留下一句“年前的时候局里针对绑架案单独一案进行过严肃的讨论,当时要不是念在你把那孩子救了下来,又受了伤,再加上你支队长一直在帮你争取,不然停职处分早就落你头上了你信不信,还给我熊一个试试?”
“我不敢。”初爻垂眸说。
“你不敢?你敢干的事儿多了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瞎子是谁放走的?”吕祥林经过他的时候低声耳语,“好在关于那家伙的指向性证据压根就没找到——你这回要是再往大了闹,支队可兜不住了。”
初爻沉默一阵,目送吕祥林离开。
而秦晏站在门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衣,淡然地看初爻一眼,然后抬起手,向他轻轻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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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心下一凝,赶紧跟了上去。
支队长办公室。
秦晏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别坐了,有事说事。我找你一趟是想问你,你为什么放沈淮走。”
“我……”初爻欲言又止。
“别人看不出来,你真当我也看不出来?”秦晏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如果这案子继续深挖下去,要把杨氏集团和它牵涉的那些东西连根拔起,里面的门道不会比你想象得浅。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牵扯上沈淮,先不说你还要不要前途了,你就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