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愿意偷听就听呗,不愿听你不是可以坐到另一边嘛!”酆闲非常厚颜无耻的说道。
“唉~”江力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回了胡一羽那边。
“哎”,胡一羽见她回来,轻轻捅了捅她,“我看导游看闵自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们两个……”
江力亚只是了然的笑笑,本不欲搭话,但是胡一羽随后说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反驳。
“好好的两个小伙子,为什么偏要搞在一起,,这世界上的好姑娘多得是,就没有他们看得上眼的。”
“胡姐,感情的事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
“但是这不符合传统啊,老祖宗的话是男人女人在一起,这才能够传宗接代,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江力亚反问道,“正常或者不正常都是人评判的,可是别人嘴里的评判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许是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最敏感的那根弦,江力亚反驳的声音变大了不少,就连门外的两人都隐约听见了内容。
江力亚说完,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态,她重新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歉疚道:“不好意思胡姐,我不是冲你”。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在刚刚确诊抑郁症的时候,那段时间她的人生好像被按了减速键,周边的色彩都被剥夺了,朋友之间的关心,父母的担忧她全都感受不到,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她精神有问题,所有人都用一种非常同情的眼光看着她,所有人都说‘我懂你,我明白你的感受’,其实他们根本不懂,他们只是会给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似乎这样就让他们觉得自己又做了一次好人,但只是把江力亚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胡姐,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统一思想,况且,遵从传统就一定是对的吗?你不要怪我揭你伤疤,你想想自己,你遵从了传统,你真的过得很快乐吗?你有没有也曾经设想过,如果不遵从父母的话就好了,是不是会过的更开心。”
“我……”胡一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确实,在无数次的家暴中,她难以忍受,不止一次的冒出过离婚的念头,但是父母不同意,她又无力反抗,一直以来,上学是父母安排的,结婚是父母安排的,就连婚后的生活不幸福,也因为父母的掌控而无法反抗,这样的她,有什么立场要求别人都遵从传统呢!毕竟,她就是一个活生生遵从传统但过的不幸福的例子。
“可是,他们这样会被世人不接受的,会被其他人指指点点的,我也是为他们好”。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为他人好的,人家自己都不觉得,你又何必多操那一份心”。
“也是”,胡一羽自嘲的说道,“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看事情这么通透,说话这么老成,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呢”。
“或许看开了吧!”江力亚自嘲,“看淡了生死,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看开了自然就通透了”。
“我们其他几个人,除了闵自危是本来就不想死的,剩下人或多或少都改变了想法,但我看你似乎还是执意……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江力亚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像一个黑洞。她叹了口气,反正那个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聊聊天也未尝不可,毕竟之后这种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在前年被确诊重度抑郁症,那个时候我只想一个人呆着,但是我的父母和朋友都不放心我,他们总是陪在我身边,可是他们越说话我就越觉得难过,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便跑了出去,想着旅游散散心,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男生,他对我非常好,也是个特别有趣的人,和他待在一起,我觉得我的病情都好了不少,最起码能感受到简单的快乐了,我以为在他的陪伴下,我的病情会逐渐好转,可是在我们交往了一年之后,他突然失去了联系,我知道他是去时空旅行了,因为他走之前曾问过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但当时我在看心理医生,所以并没和他一起去,结果他人就不见了,我找了他一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他的失踪成为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病情急转直下,但由于我属于阳光型抑郁症,所以我的父母并没发现我的异常,可我最后实在挨不下去了,所以瞒着他们报了这个旅行团,我不想连累他们,因为他们那么爱我,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亏欠他们,可是强撑着活下去的我,每一天都像活在地狱里,也正是因为这样,自我病后,我更能看清人心,因为不会受其他人的情绪困扰,我反而成了最能规劝的人,他们都说我是个好人,好的无可挑剔,但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所以我也希望别人尊重我的选择,不要逼我活下去,也不要和我说些无关痛痒的‘想想父母’,我能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的,以己度人,我也希望你能尊重他们两个的选择,毕竟敢于遵从内心的人真的很勇敢。”
胡一羽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将江力亚搂在怀中,像个大姐姐一般,“没想到我活了30年,让你个小姑娘教育了,我明白了,他们两个是勇敢的,这种勇敢正是我欠缺的,我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当然,如果在你走向那步之前,能再见到你男朋友一次就好了”。
我也希望……
江力亚想着,默默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