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从未有过的极端的怒意,像一根根尖刺从明镜心底长出来,右手颤抖地抓着剑指向千鬼肆,循着那人放肆的笑声挥扫过去。
千鬼肆跳到地上躲开殊音剑的横扫,又轻松闪身躲过之后劈来的几剑,回身一掌鬼气打中明镜,想要直奔躺在地上的百里,却被软剑缠住了脚腕。
女孩脸色骤变,浑身腐肉脱落,显出了白骨骷髅的本形。从额头的神眼里喷出许多肠子似的黑色触手,牢牢拉住明镜的剑。一边伸手示意身后的骷髅巨人,去解决了百里。
听到巨人的脚步声,意识到百里有危险,明镜极力想将剑拔出却不能,干脆松了手,不顾一切回身跑去,刚一转身,殊音剑便从背后刺进身体,穿透腹部而出。
千鬼肆戏谑地微笑,手腕转动,将剑在明镜身体里拧了一圈,内脏被绞碎的疼痛让明镜当即晕死过去。
她清楚自己的法术难以破掉七色莲花的护身,干脆用明镜自己的剑刺穿了他。她要留着明镜的活口带回去,正好作为要挟天庭给出更多好处的人质。
“真没意思。”千鬼肆两手背在脑后,翻了一个白眼,走到百里跟前,邪笑着用力,像踢一枚硌脚的石子一般,一脚将其踢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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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内。
折了半个翅膀的朱雀驮着身负重伤的朱衣砸在庭院里,怀狐赶紧让陆翊钧将人从朱雀背上抱下来,放在地上。自己跪身为朱衣医治。
“老大……”朱衣已经奄奄一息,左胸口有一条贯穿身体的发黑的裂口,“北……北海出事了。”
听到那气若游丝的声音,霎时心如刀绞,怀狐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急切地用法术想要为其修复伤口。
可手刚一触碰到朱衣身上的裂口,便惊讶地抬起。难怪朱衣不能自愈,造成这伤口的法术,居然和自己的法术极为相似,都是两种灵脉混合而生的净化之力。
而自己刚刚贸然的施法,反倒大大催化了这一法术对朱衣灵魂的破坏。
怀狐睁大眼睛,泪水不自禁掉下来,慌忙咬破手掌,将血滴在朱衣的伤口上,却已于事无补。
朱衣的灵魂正在急速地破裂,就像有人预谋好的一般,故意要朱衣找到他,再由他亲手杀了陪伴自己一千多年的同伴。
“对不起,是谁,是谁……”怀狐双手紧紧握住朱衣的手,自责得泪流满面,不住啜泣。
“是……青苗,还有死灵。他们还杀了……玄冥。还有一个人……”朱衣的身体正化为灰烬,一片片散去,“红……红头发,我不知道。”
“老大,我不想死。”女孩用尽浑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两眼含泪地看着怀狐。
那人低着头哭得浑身发抖,根本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是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折翼的朱雀发出哀鸣,怀狐抬头时,掌心里只剩下黑色的灰烬。
如果不是自己的鲁莽,朱衣也许还能多活几天时日,也许就能找到救她的办法。一想到这,懊悔让怀狐的整颗心都在抽搐,再加上得知玄冥的死讯和青苗的背叛,一时之间涌来的这些消息无疑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已经平息了数日的腹痛再次涌来,他捂着肚子栽倒下去。
陆翊钧赶紧接住那人,让人靠在自己怀里,两手托住怀狐的脸,为其抹去眼泪:“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故意算计,此人的目的大约就是为了引你去北海,我们得从长计议。”
他太了解怀狐重情又心软的性格,看到朱衣在眼前死去,绝对会不计后果地想要立刻为朱衣报仇。而怀狐的身份已经被陆云起所知晓,眼下大敌当前,明日就要进军永行关,在这紧要之时又碰巧朱衣前来报信。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疑。
就算他和朱衣玄冥也已相识十年,内心亦有起伏,但比起怀狐,任何人都不重要。
“别去。”看着那人越发透出决绝的眼神,陆翊钧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双手将其抱得更紧。
怀狐没有回答,只是止住了哭泣,惘然地看着爱人,忽然搂住陆翊钧的脖子亲吻上去。
如果是往常,陆翊钧心里一定甘之如饴,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吻让他根本不敢接受,表情僵硬地感受着那人落在自己唇边最后的一抹温度。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了。
果然,一吻结束,怀狐就拉开他锢住自己的手:“他们是我的朋友,守卫北海也是我的职责。”
陆翊钧一言不发,他心里有气,气那人为何不能自私一些,事事以自身为重;又气自己只是凡人,这种时候却无从帮忙。
眼睁睁看着怀狐摇摇晃晃地离开,陆翊钧的心也痛到了极致。
他心中隐约有种强烈的不安,等追出门去,怀狐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