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濡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再过半年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但是关于怎么跟方野和唐拥淮道别,他一直没想好。
直接走人还是太不道德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了这算什么事儿?
“诶,我这身体能不能有点病啊?”蓝濡问道。
【宿主您在说什么!您的这具身体可是我开了无数buff,完美打造的金刚不坏的身体好伐!】
“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搞个出来,到时候时间差不多了就说我得绝症了。”
【……】
“不行?那好吧,那到时候快到时间了我就出去旅游,然后你帮我弄个死亡证明,就说我是在旅游的途中遇到星际海盗了。”
虽然这样可能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但是蓝濡还是担心方野和唐拥淮会因为他的突然“死亡”而伤心。
“你就不能直接抹掉我在他们记忆里的痕迹吗,或者把我变成个陌生人,反正就,能不能让他们不那么伤心?”
系统:【……】
它真的实在说不出话了,宿主到底为什么能够这么淡定啊!简直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被遗忘难道不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吗?不会再有人记得你……
jn42638还是没忍住【其实……您完全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啊。任务完成的奖励除了可以送您回原来的世界重生,也有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
“不要。”
蓝濡拒绝得很干脆。
他想要的是完全干净的新生,是不再被那些面若恶鬼的人在梦里纠缠,不会在阴雨天浑身筋骨都像是针扎一样刺痛,不想再一遍又一遍回看那些记忆的,干净新生。
系统没说话了,这两年宿主和唐拥淮的相处越来越和平温馨,它以为宿主已经决定放下执念,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了,结果居然……
半年的时间,足够唐拥淮在瑞尔斯的帮助下重新夺回王位,之后的剧情好像还有面对更大的阴谋,什么机甲狂潮;身边人的背叛;精神控制;诅咒……反正都是寻常升级文的套路。
那个时候的唐拥淮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伪装自己,然后扮猪吃老虎了。
所以无论什么阴谋诡计,都不会再伤害到他。
蓝濡这么想着,心里逐渐更加放松,这样他也可以离开的轻松,接下来的故事剧情再与他无关了。
床上躺着的孩子突然睁开眼,短暂望着天花板迷茫了一段时间后,她突然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蓝濡,嘴唇微动。
在被这个看上去好像只有十岁,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孩子紧紧抱着腰时,蓝濡的脑子里闪过两个猜想。
第一,他是这小女孩从未谋面的亲爹;第二,他是这小女孩从未谋面的亲娘。
但很可惜,两个都不是。
方野表情丰富地看了一眼蓝濡,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又看了一眼蓝濡,蓝濡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背后发毛。
“干什么?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打开门的时候她就这么出现在我们家花园里,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啊!”
女孩的哭声混杂着蓝濡的无奈,方野突然觉得自己这里像什么留守儿童收容所,他叹了口气,放轻语气安抚小女孩。
“宝贝不哭了好么,先告诉哥哥你是谁,从哪儿来的好不好?”
女孩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两只细瘦的胳膊环在蓝濡的脖子上,死活不肯松开。
方野想尽办法才劝得女孩放过了蓝濡的脖子,但女孩仍然抓着蓝濡的袖子不肯松手。
她对自己从哪儿来,叫什么,怎么受的伤全然不知,这让方野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女孩的头部有过重的击打伤。
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在察觉到方野看回来的视线时,忍不住往蓝濡那边又缩了缩,恨不得整个人都藏在蓝濡身后。
蓝濡从来没有这样,好像被人当作了唯一可以信赖的存在,以至于他现在格外的局促。
“你……她,她这是失忆了?”
“或许吧,反正现在什么也问不出来,她看起来只相信你,你真的不是她的……”方野停顿了一下,似乎自己都有些说不出口,“曾经始乱终弃过的父亲?”
蓝濡:……
“我现在也就二十三四岁,这女孩差不多十岁左右,我在你眼里到底有多禽兽?”
再说了,就算禽兽,孩子也不可能在这里啊,十九岁以前他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啊!!
方野也觉得这猜想根本不可能,但是女孩这个样子实在奇怪。
“难道是雏鸟情结?”
“什么鸟?”蓝濡一脸懵逼。
“雏鸟情结。刚出生的幼鸟会把他们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作母亲,雏鸟情结便是类似这样的情绪。这个刚脱离危险,对外界充满应激的孩子估计是把你当做母亲了。”
蓝濡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灰白,“不能是父亲吗?”
“你的重点就是这个?”方野白了他一眼,“现在这样只能先观察看看了,或许过段时间她的记忆就恢复了。”
然而这一次,方医生错的离谱,女孩的身体一天一天恢复,原本苍白瘦弱的小脸儿在方阿姨和蓝妈妈的喂养下好像都变得圆润了些。
但她仍然无法离开蓝濡。
如果蓝濡不在,她还会听方野的话,但只要蓝濡一出现,小女孩又会变成亦步亦趋的小雏鸟跟在蓝濡身后。
“要不,你把她带回家吧?”
蓝濡抬头,满脸写着“你疯了么”。
方野忽视他的满脸问号,“她没有失忆,只是因为强烈的刺激导致她的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造成短暂性的记忆缺失,我尝试过好几次想要问出她的来历,但都没成功。我在想或许让你和她沟通会很好一些。”
“这里的环境让她感觉紧张,小丫头还挺敏锐。所以我想,或许让她跟着你去一个全新的环境会有帮助,她也不会再应激。”
方野抬头看了一眼蓝濡,“收回你满脸脏话的表情。我这一天天的病人也很多,实在是分不出精力去照顾这个孩子了。”
最终蓝濡叹了口气,认命地把熟睡的孩子抱回了家。
将孩子放在床上后,蓝濡打了个哈欠从房间退出来,刚推开自己的房门,一双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抓住蓝濡的手腕举高定在头顶。
月色中,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满是蓝濡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