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濡!”
蓝濡猛地回神,表情有些愣地看着唐拥淮。
唐拥淮压下心里的焦躁,“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蓝濡再次扭头看向窗外瑰丽的星云,唐拥淮看见他的眼神又一次没有焦点地落在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踏足进去。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很想直接掰过蓝濡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当空气。
自从他们从Resurrection出来之后,蓝濡就总是在发呆。
他们现在在回家的飞船上,蓝濡既没有在房间里补觉也没有检修Moon,而是总在这儿望着窗外发呆。
蓝濡越是忽视他,唐拥淮内心的烦躁俞重,他突然心生一种冲动,想要直接掰住蓝濡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直到那纯黑如墨的瞳孔中央只能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正要抬手,外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声,蓝濡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窗外一个穿着华丽浮夸的男人正奋力地朝他们挥手。
“神!早上好!!”
蓝濡:??
唐拥淮:......
唐禹用力朝窗户里的两人招手,全然没有在意他们此时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方才还在发呆的蓝濡,脸上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疯了吧?”
唐拥淮的目光不动神色地落在蓝濡身上,“他好像很热衷于把你称呼为神。”
蓝濡瞥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热衷于听信一些白痴的话。”
说完他起身从唐拥淮身边经过。
“喂瑞尔斯,外面有敌袭,飞船靠我们这么近你都没发现吗!”
——
当瑞尔斯第三次看着蓝濡欲言又止的时候,蓝濡终于忍不住了,他想起方野曾经和他说过的,瑞尔斯这人脑子究极一根筋,又觉得自己不会讲话,所以有的时候你得自己开口。
“你想说什么?”他直接问道。
似乎一直在等他开口,瑞尔斯迅速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你和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爹和儿子的关系。
蓝濡一时嘴快差点说出口,转念一想瑞尔斯这个脑回路绷直的傻大个,估计会觉得自己在冒犯他们家先皇,于是只能改口道,“他当年差点被人杀,我捡到他,然后照顾他,就这样”
“那为什么偏偏是殿下?”
“因为我受他爹的委托。”蓝濡伸了个懒腰,见瑞尔斯皱了皱眉,他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没骗你,我真的是受他爹的委托来照顾他的。”
瑞尔斯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怀疑这个,我是觉得殿下对你......”
蓝濡整个人陷在副驾驶座里懒洋洋地看着瑞尔斯,瑞尔斯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慢慢开口道,“我以前从来没见殿下对谁这么上心过。”
唐拥淮几乎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孩子天生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权威在身,那双代表最高皇室血统的绿眼睛如同翡翠一般闪耀。
从小就比旁人还要成熟得多的唐拥淮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漠然的样子。但瑞尔斯知道,他看似对任何东西都不在乎的表面下,其实有极强的占有欲,或许是刻在君主帝王骨髓里的霸道和蛮横,属于他的东西旁人就连多看一眼都有罪。
但他却鲜少对什么东西产生过这样的占有欲,除了七岁以前对亲情的渴望,以及十岁那年的那只小白猫,瑞尔斯再也没有见过唐拥淮对别的什么东西有如此强烈的欲望。或许因为他曾经长年身处高位,在那片虚以委蛇之中,还是个孩子的唐拥淮已经学会了如何在不动神色之中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抓在手里。
但也是在那片虚假之中,他从没相信过任何人。
七岁生日那次,满怀期盼的唐拥淮被宴会上的宾客们哄骗着,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他们说母亲留下了礼物要送给他,就放在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钥匙是他从未摘下来的项链。唐拥淮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他其实不是非要找到礼物,他只是从来都不知道那是母亲的房间。
他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诺大的皇宫连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佣人也好瑞尔斯也好,永远都会在母亲的事情上对唐拥淮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只是想要见见妈妈。
厚重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的一瞬间,这间尘封已久的房间像是突然被生人闯进的秘境一般,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在光束下翩翩起舞,唐拥淮在这里看到了他从未想过会见到的人——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