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蓝濡现在醒了过来，而且各项生命体征都显示良好，但唐拥淮不敢再冒险去赌。

也许复苏之眼里有什么东西刺激了蓝濡的神经，才导致他的蝴蝶衰弱的比预料中还要快。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帕丁森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好几下，随后才沙哑地开口。

“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您还记得当初加利亚下令要丹尼尔做的那项实验吗？”

唐拥淮心下一跳。

“新苏醒计划，我记得他们重新给这项研究起了个名字，但其实它最早被创造出来并非是用于加利亚所想的控制人心。”

这项技术表面上看是由西弗教授和丹尼尔主手进行研究，但实际上，丹尼尔手上的所有数据全部都是来源于莱比斯.帕丁森。

“没想到那只看似最乖巧的小白鼠会把我所有数据全部偷了去，然后逃出笼子里，但是仅凭那些数据就想要彻底完成研究……”

他没再说话，但是语气已经满是讽刺，唐拥淮没空关心这个神经病和别人的爱恨情仇，他只想知道这项研究究竟能不能帮他留下蓝濡。

帕丁森非常清楚眼前这位已经不耐烦的君王最想要什么，因此他不再废话。

“我知道您真正想要的除了修复他的精神网络，还有让他能够永远离不开您。”

这一刻他直视着这双无论任何人看都忍不住想要颤抖的冰冷眼神。这种想要将一个人永远锁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他耗损了这么多，用了这么多时间精力不就是为了让那个小白鼠彻底离不开自己。

但没想到他一时的疏忽让小白鼠从缝隙中跑了。

帕丁森原本以为他还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够重新找回这些数据，然后重新开始研究，尽管他现在有了新的试验品，但是进展一直没办法推进。

这位年轻的君王有着和他一样的野心，他可以好好利用起来，如果真的成功了……

这一刻他们不必再藏着自己的所有欲望，帕丁森笑了笑，“陛下您知道这项技术真正最大最美妙的用处吗？”

“其实不用这么复杂不是吗？我们要做到的只是让他离不开您就可以了。那些报告想必您都已经看过了，两次陷入昏迷之后的核磁检查报告都显示，蓝濡看似陷入了沉睡中，但其实他的梦并非是普通的梦。”

“梦境的构成都是杂乱五章的，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我们平常真实见过的各种事物拼件混乱构成的，但蓝濡的梦却并非如此。他似乎是陷入了过去的记忆重溯之中，然后一遍一遍地重复一样的经历，这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也有一个好处。”

帕丁森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朵纸折成的鸾尾花。

“您可以很轻易就进入到他的梦境中，悄无声息地利用一个身份潜入进去，然后参与他的那些所有记忆，找到让他真正放不下的东西，或者帮他避开痛苦的记忆。而最美妙的是，您在这段回忆中做的所有事情都将会变成真的。当他再次醒过来，这段梦中的幻影就会变成真正的记忆永远存在他的大脑之中。到那时我们只需要再用一点小小的调整，就可以实现一个完美的重逢。”

您将成为他的英雄，唯一的救世主，而他也将永远无法离开您。

唐拥淮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同样落到那朵鸾尾上，“副作用是什么？”

篡改记忆对蓝濡本就脆弱的神经会造成什么伤害？

“不会的陛下。他的神经网络受损其实主要就是过去的记忆创伤所导致。而您现在所做的正是在修补过去的一切。您应该也有印象，蓝濡是不是总是会被噩梦困扰，那其实不是噩梦，是他过去最恐惧最害怕的那段记忆在不断重演，您如果可以通过梦境改变让他痛苦的那一切，那么他就不会再选择离开了不是吗？”

鸾尾花在此刻好像真的幻化成了一只只翩翩翻飞的蝴蝶，缓缓落在唐拥淮面前，可是这只脆弱的蝴蝶只是在他手心短暂的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振翅要再次离开。

唐拥淮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它。

蓝濡现在一切的痛苦根源都是他过去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那里唐拥淮永远也无法踏足，所以这段梦镜是他唯一能够了解蓝濡过去的办法。

也是他最后能够留下他的办法了。

这只突然闯进黑夜的蝴蝶无意卷起风浪，可是一切已经无法停下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必须要留下他。

唐拥淮轻轻闭了眼，“所有的文件我都会给你，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验收成果。但是……”

他睁开眼，杀气瞬间笼罩下来，帕丁森感到一阵后背发凉，在这样强烈的如同吃人的黑夜一般，他被迫直视着那双绿眼睛。

“如果我发现这项技术会对他造成什么副作用，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够买到一副质量好些的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