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章临满脸通红,一时语塞。本来他们光禄勋就被人称作金玉皮囊,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在他们面前骂的,这人,怎么敢?!
“你竟然敢骂我们光禄勋?!你就不怕受罚吗?!当朝辱骂官员可是重罪!”
公羊容挥袖冷笑,丝毫不入对方的圈套,“某不才,出身寒微,侥幸位列朝堂,岂敢妄议威名赫赫的光禄勋啊?不过,是在阐述事实罢了!”
章临父亲原不过是一年禄几百石的地方小官,是马英上位后才提拔为的光禄勋太中大夫。马英是靠马容真坐稳的外戚权臣的位子,章临父亲又是被马英提拔的,说他靠女人上位也没有错。
“找打!”听着对方牙尖嘴利地奚落嘲讽,章临怒气上头挥着拳头就往对方身上招呼。笑死,他说不过骂不过,还打不过吗?!
郑茂两人正在前头吵着,忽觉身后吵吵嚷嚷,痛呼声尖叫声音不断。转身向后一瞧,好啊,一群穿着曲裾深衣的官员们此时衣冠不整,鬓发散乱,推攘骂街揪头发都已经算轻的了,更有一群人围成一圈对着中间的武官们拳打脚踢。连发冠和靴子都不要了,脱下来当武器闷着头往身前甩,打中谁算谁命苦!更有甚者,连裤带都被抓得断做两截,还提着裤子在一旁高声叫骂着助威。
“庸碌无为的骄纵之辈,祸国殃民,我要是你这般无才无能,我早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了!”
“山沟沟里出来的布衣,不知礼法!”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打他!打他!”
正在口头扯头花的郑茂、马英,“……”
我大梁果真武德充沛!
当朝官员多为权贵或世家子弟,文治武功都须样样精通。而马家提拔的却常常是与自己相似的底层小吏,所以文官不一定就比武将势弱,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秦度看着朝廷之下的混乱,心中开怀,暗自在心里加油助威。好!打得好!这些仗势欺人的老匹夫们,早就该挨打了!最好全都打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黄安凑上前将秦度挪到堂后看戏,避免被这些人误伤。
郑茂先是有些吃惊,见己方并未落入下风,很快阴阳怪气道,“看看!马太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连几个白面书生都打不过……”
马英,“……”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明明是郑茂的人仗着人多势众围着他的人打,怎的说得还是自己的人有错了?
“都给老子松手!”马英喊了两嗓子,但是这时候众人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就算今天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胸中这一团怒气发泄了出去才算完事。
倒是有马英的人听见了停止了动手,转头脸上被另一个人咬了一口。霎时鲜血淋漓,被咬了的那人哭天喊地。
“救命啊!咬人了!”
众人:“……”
“冷静!冷静!”
周边们侍奉的小寺人们看见这副场景,三三两两围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生怕被这些文官们瞧上咬上一口,更不用说上前劝阻了。
两派积怨已深,往日里还能收着点脾气。可今日这猛地一爆发,便不能轻易收住了。
“我爹是廷尉正!”
“我打得就是你!!!”
“冷静!!!!!”
一下子,有私仇的,有旧怨的,一涌而上。
马太尉动了真格,转身就要出门把大殿外头愣着的禁军给召到屋子里。
“马太尉,我们还是别冲动……”郑茂长臂一伸将对方拦在身前,还没等他话说完,马英就一拳揍过去,“去你爹的冲动!不是你的人被打你当然不冲动!”
“好啊!马英!我好心以礼相待,你却如此粗鄙!去你大爷的!你个杀猪的屠沽儿!丧尽天良,怪不得这么多年只生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废物!这就是上天对你的报应!”
“啊啊啊!”郑茂这话说中了马英的痛处,他自认平生功绩卓著,唯有子嗣后代方面极为头疼。方才还能压抑着怒气,这下却是彻底喷发了。马英恨极了,咬着牙便要上前。
郑茂看情势不对,连忙绕着柱子向外跑。笑话,马英年轻时候可是个杀猪的,力气大得很!他可打不过马英!
如此荒唐了半晌,混乱终于在郑闲与禁军们的帮助下停息。
一番缠斗,群臣们衣发散乱在额前,鼻青脸肿,外衫松松垮垮罩在外面,袒胸露乳,颇有些前人不羁之风。当众人以为这就是极限了的时候,群臣们下的武官被拉出来的时候,一个个朝服都被扯得褴褛如幡,胸前还挂着半截破布。
郑闲,“……”知道老子怎么成为三朝老臣的了吧?!一个抗打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