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玉挑眉,“猜的蛮快的嘛!”
现在换成徐愁海无语了,甚至是头疼。公主还活着,却被打成死了;公主的婢女谋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说了,左不过就是权力争斗那点事。现在更棘手的是,所以说,她现在是一个谋逆的已经被除名了的公主?
那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乱臣贼子来得明白!徐愁海心中暗自吐槽道。
徐愁海想到先前周荡说过的这人麻烦的话,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想来,真是哲理。他这师侄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怎么?想离开了吗?毕竟你那个朋友说得很对,我真的是个大麻烦!”秦兆玉苦笑。
“有点。”徐愁海摇摇头苦笑,这说得是真心话。
“那你离开吧,我从来不会逼迫别人。”
徐愁海摇头,“你是青罗带大的孩子,那就也是我的孩子……”
“说一下吧,你接下来的计划……总不能我都被你绑出国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秦兆玉松开了手中握紧的长剑,如果方才对方转身离开的话,那么她也不介意提前杀了对方。毕竟,他知道了她的去向。
秦兆玉将自己打算绕过雪山,从云州入境回国的计划说了一下。
“那你回去后又当如何?”徐愁海没看到秦兆玉的举动,听罢他有些皱眉。他没说的是,她早已经是一个被“死亡”甚至身上沾有谋逆名声的公主了,估计朝中的党羽早就已经被其他人一网打尽,回去了又能如何?
听到徐愁海的问题,秦兆玉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其他,“当今朝局动荡,本就天灾不断,又主少国疑,权臣相斫。我身为公主,自幼饱读诗书,自是知道食天家俸禄,回万民之安平的道理!这一次虽狼狈,但朝廷旧部势力仍在,当今皇帝又是我亲弟弟,待我组织旧部,散尽家财,集结县中豪杰,与我弟弟里外应和,自是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这一切,还须师叔助我!”秦兆玉完全没有胡说八道的自觉,仗着徐愁海不知道内情,给他画饼。
见徐愁海犹豫,秦兆玉下了一剂猛药,“我师主生前曾受我母亲所封,拜为许阳夫人,多次参与平乱,最大的愿望便是看见山河海晏河清,政治回归清明……”
“……我会助你!”
原来,这么多年他之所以没有找到师姐,是因为师姐入宫了,还有了封号……“既然是师姐所愿,我定会助你!”徐愁海这话说得坚定。
几人将尔玛父子的尸体扔到道边上的偏僻处,以免被后来的行客发现。
一行人白日里策马狂奔,晚上休息,日行近百里,就这样行了三日,终于看到了雪山的踪迹。
雪山高耸入云,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摄人的圣洁。
行到半处,秦兆玉几人突然听到一阵喧嚣声。他们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远远的借着山势的遮挡观察着。一群人骑着马向雪山山脚下的某处行着,身后一群人踉踉跄跄在马后面跑着。细细看去,秦兆玉惊讶的发现,在西羌这积雪初化的季节,这群人竟然衣不蔽体,光着脚行走在这高原上!
是奴婢?更准确的说,是梁奴?!
他们的目的地距离他们的聚居地并不远,待到达山脚下,众人下马,不多时一阵圣洁空灵的声音飘过。几人凑近了一些才听出来,是古朴的敲打乐器与众人的吟诵声共同交融在一起的声音。
“雪山神祭?”秦兆玉喃喃,她还只在某些游记上看到过。
“?”徐愁海没听说过,疑惑地看向她。
“西羌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信仰的神,他们在雪山脚下生活,信仰的便是雪山山神。除了一年中固定的供奉祭祀,在遇到一些危难的时候也会通过祭祀雪山神来寻求庇佑……”
徐愁海听明白了,他们这是撞上了对方的祭祀。
秦兆玉继续看去,视线逐渐挪移。在部落众人的面前,跪着方才他们看见的几十名光着脚,衣不蔽体的人,他们匍匐着,脏污散乱的头发挡在他们的面部,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情绪。裸露的皮肤上满是冻疮与鞭打出来的伤痕。
秦兆玉眉头紧紧皱着,双手紧握成拳头。对于一个所谓的公主来说,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国家的百姓被敌人奴役所更屈辱。
部落众人吟唱敲打了一阵,许久才结束,为首一个身着厚重毛皮袍服,佩戴许多饰品编发的青年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喊了些什么,由于距离较远,秦兆玉听不清楚。大概可以看出对方是这个部落中的贵族或是首领。
很快每个奴婢面前便站满了举着弯刀的壮汉,一声令下,同时,几十人将长刀划过,他们将这些奴婢的心脏剜了出来……
秦兆玉愣了一下,一道视线撞到了她的眼中,那是一个瘦弱幼小的女童,面上被炮烙刻有代表奴婢身份的山纹图腾,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恐惧与迷茫……看见秦兆玉的一刹那,她愣了一下,很快眼中绽放着求生的火焰,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火焰逐渐熄灭,仿佛一场无人处绽放的烟火……
秦兆玉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逐渐熄灭。这是和单纯的政治斗争完全不同的感觉,她第一次体会感觉书本上所谓的百姓活了过来,书本中的万千数字都幻化为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
这并不是结束,他们剜心后,端起了身旁的酒碗,然后用刀划开手中的心脏,将鲜血与酒碗混合后,仰头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