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乔只得手伸进去,摸到他裤子口袋,从里掏出这部手机,而再看陈嘉树,依然没有丁点动静。
铃声还在响,她打开翻盖,来电名称果然是陈嘉树奶奶,拇指悬在接听键上。
覃乔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打了气,接通了电话。
“嘉树啊,怎么还没回来?”老人慈祥的声音传出。
“陈陈嘉树”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一开口第一个字就开始结巴了,“他在——”
“睡觉”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而突然间,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呃......奶奶怎么把电话挂了?
不管了,覃乔慌张地把手机给陈嘉树塞回去,像扔烫手山芋。
可就在手抽回之际,陈嘉树不但翻身,而且还伸手精准箍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滚烫,指腹带着一层薄茧,碰着她的肌肤有种粗粝的摩挲感。
他徐徐睁开雾蒙蒙的双眼,像是附着了一层水汽,薄唇翕动,哑然道,“覃......覃乔。”
整条手臂泛起细小的战栗,她一眨不瞬地盯着他,“你醒了。”
“这是哪里?”他松开她的手,撑扶着坐起,环顾这间房间,“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旅馆。”覃乔离开床,站起身,“既然你醒了,我.....我回去了。”
他漪动的眼眸回到她脸上,“旅馆?”
舌头倒是捋直了,但着状态还是不大对,她试探着问,“你还记得你......让我开房吗?”
“开房?”他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
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高几度,“我们开房?”
猝不及防地,他像是受到巨大惊吓,掀开被子,从另一侧跳下床,带落了被子,以至于被缠住脚,踉跄着向前扑去,跌跪在长毛地毯上,发出“砰”地闷响。
“陈嘉树!”覃乔惊呼一声,跑过去,蹲下来,双手搀住他的两条胳膊。
他抬头,“我——”忽然唇畔臌胀,还开始抽搐,像是口中含了什么东西,喉结来回滚着,脖颈筋脉立现。
覃乔刚意识到什么,就被他抽出一只手,前臂横档在她面前,将她往旁边拨过去。
不是很大的力,可见他很有分寸,但这股力道也足以让蹲着的她侧摔到旁边。
随之,他口中喷出秽物。
被面上一滩,连他身上这件T上都有沾上。
麦芽发酸的气味混合着饭菜的馊味,顷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覃乔胃浅,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空呕。
许是她的反应让陈嘉树觉得是在嫌弃他,当即冷下脸,发号施令,“出去!”
“陈嘉——”她还没说完,又呕了一下。
他将被子卷了卷,丢到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往卫生间走。
水龙头放水声“哗啦啦”,陈嘉树脱掉身上的T恤,扔进水池内,拽了架子上一块毛巾,泡水,擦洗身体。
凉水一激,神志清醒了一大半。
外面“砰”的一声关门声。
覃乔走了?
她是不是误会他又在发脾气?他只是不想弄脏她......
罢了,改天和她道歉。
不是,现在几点了?
陈嘉树抬手在干毛巾上擦拭两下,拿出手机,一看,他立时呆住,跟着生出浓浓的懊悔。
23:45
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深更半夜独自回去?
真的该死。
陈嘉树看到镜中自己赤/裸的上身,视线落在泡水的T恤上,他一秒做出决定,捞起里面的衣服,随便一冲,用力拧干,套在自己身上。
他往外疾走,手抓住门把,刚要下拧,身后传来覃乔温软的声音。
“陈嘉树,你去哪里?”
陈嘉树站在空调出风口,湿透的T恤紧贴皮肤,微凉,渗出的水珠顺着腰线滑下,有几颗坠在他赤着的脚背上。
他迟缓地转身,看到覃乔站在床尾,脸上挂着笑容,并未因为他刚才的坏脾气而生气。
直到她发现身上这件湿哒哒正在沥水的T恤,才大惊失色,“你怎么穿着湿衣服啊?”
窗帘被吹动,一阵风吹到陈嘉树身上,他往那儿看去,窗子半开着,给屋内透气。
“刚才......”他咽了咽口水,“刚才对不起。”
覃乔三步并两步到他面前,“我刚打电话给前台了,被子等会儿会有人来替换,看看能不能洗,不能洗的话,只能赔偿。”她又自上到下把他瞧了一遍,“衣柜里有睡衣,你快换了,去洗个澡。”
睫毛低垂,在他眼睑处留下阴影,他说,“我.....我再给你开一间房。”
覃乔问,“我身份证没带可以吗?”
睫毛扇了扇,他又说,“如果.....你不嫌弃,这间房让你。”
“你呢?”
“我回去,你一个人住安全些。”覃乔抿唇思考,陈嘉树知道她担心什么,紧着说,“我让张爽开车来接我。”
说来可笑,他虽然醉的厉害,可是他记得他摸出手机,看到屏幕黑屏,递给覃乔,说得是,“帮我开机。”
明明是想请她联系张爽,怎么就成开房了?
这记忆断层,让他越想越尴尬。
覃乔嗯声,两人干看着,覃乔憋出个笑,“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走了?”她俏皮地指了指门,“是对门有人关门。”
陈嘉树摸着鼻梁低笑,“那你等我会儿。”他掏出手机,“我让张爽再顺便带套干净衣服来再跟他走。还有,明早你直接走,我来结账。”
覃乔肆无忌惮地取笑他,“陈老板赶紧去洗澡吧,不然,楼下得投诉我们这儿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