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管得宽,怎么不去管管天渊派去!”
江熄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小弟子居然敢指责自己的行为,还敢骂自己,他仰头看向这不知天高的小弟子,咬牙切齿道:“我现在连筑基期都不是,我管他对不对!再这么下去,那些老狐狸就要把天渊派瓜分了,到时候你觉得我和江睦那小子还有什么活路吗?”
他脸气得通红:“是了,你们都想看我笑话,恨不得我现在就变成一只丧家之犬,但我还没没落呢,你以为你是谁,管我那么多事做什么!”
说完后,他大口喘着粗气。
这段时间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一朝天塌下来,他极力隐藏着焦躁,但还是无济于事。
合欢宗的这套功法他多年前就拿到了,但是一直束之高阁,神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来到这里雌伏于人。
这个向还寒能懂什么,不过是个为了钱就能与人双修的人,居然还敢这么同他说话!江熄越说越气:“你说未婚妻,呵呵,这桩婚事不可能成的,我也不会让它成,能成的话我到时候跟你姓!再说我是有婚约又不是和人结了契,别把我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混成一谈,这种屎盆子本少爷不接!”
他有时候想,或许他努力一通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天渊派里能够支持他和江睦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这种努力笨拙可笑得很。
但哪怕是为了以后的生活,他都不能只是一个练气阶段的公子哥,不然日后谁来保护年幼的江睦,他可是答应过他娘要好好护江睦周全的。
所以趁着手上还有灵石,趁着天渊派还姓江,他要不遗余力试着去改变。
但是这条路注定不好走,他害怕被人知晓,害怕失败,所以躲到这里来,小心翼翼地筹谋,近乎赌上一切,结果换来一句混球的骂名?
他走到现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要被人骂的这么难听。
此刻江熄憋着的一肚子火终于着了,脸也愈发阴沉下来:“你可以嘲笑我愚笨不开窍,但是你不能否定我为了亡羊补牢下的决心,所以拿了钱就快滚,没人求着你留下来,别耽误我的事!”
向还寒觉得江熄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自始至终没有插一句话,但是他忽然觉得江熄似乎也不是彻底的混球,至少他做这一切好像也不是只为了自己,也有考虑到退婚的事。
而且的确,没人求他留下来,也没有人拦他,这扇门是可以推开的。
可是……他回过头来,嘴抿成一条线后松开:“少宗主既然有很多灵石,为什么不试试灵药和法宝?虽然会慢一点,但总归也是有效果的。”
“灵药?江熄啧了一声后说道:“你能想到的方法,你以为我爹想不到?你以为这种捷径我不想走?就是根本没用才会出此下策。”
下策啊……
有一瞬间,向还寒觉得他大约和江熄同病相怜了,他们两人走了所有能走的路后,相聚在了这里,有钱又怎样,没钱又怎样,不过都是命运手下的蝼蚁。
“所以,少宗主一定要找人双修?”向还寒的嗓子有些干涩。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江熄忽然就觉得可笑:“难不成修为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那他怎么不早掉下来些?本来想指望这江睦这小子以后有出息,可等他有出息的时候我还有没有命都另说。”
向还寒又沉默了,沉默的原因是他似乎了解到了江熄现在的处境,他如同被狼盯上的猎物,若没有獠牙利爪,早晚会被活活咬死。
江熄觉得说这些废话是在考验他的忍耐性,他从前以为向还寒不过就是个装乖来讨女弟子喜欢的穷小子,结果他不仅穷还傻,倒装着一颗多管闲事的心。
可是偶尔,他是想把自己这些糟心事说一说的,可身边没人能说,对着这么一个天渊派不起眼的小弟子的道德谴责,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般,竟都说了出来。
说得口干舌燥,江熄累了,扶着额头道,“你最好知趣一点,管好你的嘴,趁我还不想要了你的命,走吧。”
安静,江熄抬头,发现向还寒没动。
“?”
在江熄又要开口催促的时候,向还寒往前走了一步,脚步停在了桌边。
“那我愿意。”他突然说道:“我想留下。”
他是攥着玉镯挤出这句话的,在他眼里,那镯子就如同半株血太岁,可他需要的不止半株,唯一能够救活他和他师父的机会就在眼前。既然江熄一定要找人双修,而他一定要救人,那就这样吧,事情就该一鼓作气。
江熄听到这话有些愣,冷嗤道:“刚才不还大义凛然地说我是个混球吗,怎么这么快就愿意与我同流合污了?”
向还寒把镯子放在桌上:“因为我需要灵石救我师父,很多灵石,而这个镯子不够。”
说罢,他把镯子往江熄手边推了推。
江熄想起来他近日的确听过一则笑话,说向还寒跑去找沈长老借灵石,最后只借到一百灵石,可怜得很。
但是江少宗主是谁,刚刚被人骂了一通,场子都没找回来,他管向还寒缺不缺钱做什么,而且他原本找散修就是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结果来了个天渊派的人,老天可真是戏耍他。
“啊钱不够啊,不够的话你去挣啊,我这里钱脏,不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