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领钱吧。”他闷闷道。
向还寒站在床边,接过江熄手中的杯子,沉默了一下后问道:“是五百灵石还是六百灵石?”
为了那一百灵石,他今日顺着江熄的话做,差点就把命交代在这了。虽然里面也夹杂着些,不想再让自己伤害江熄后愧疚的原因。
江熄拧了下眉头:“你就这么缺钱?”
向还寒低头:“是,师父要用的药都很贵。”
江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向还寒:“你们师徒情谊可真让人感动啊,你为了你师父竟然能牺牲到这种地步,啧啧,可歌可泣,要是我有你一半孝敬,陆老头梦里得笑醒。”
向还寒扯了一下嘴角,摸了下左腕的绷带。
其实没有这蛊虫,他也会尽心尽力去救他师父,但是会做到这种地步吗?他不知道,大概他师父也不知道。
“六百灵石,算我帮向长老的。”江熄打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体不爽利,用了一通洗涤术后才抖了抖衣衫站起来。
疼,但大概只是又肿了。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却见向还寒还没走。
“守财奴,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人给你七百灵石的。”江熄瞥了眼一旁的人,继续走了两步。
“我知道,只是……这个。”向还寒的手掌中有一个瓷瓶。
向还寒舌头打了结,他从前没有给人送过东西,拿出盛放药的瓷瓶后他一直攥在手中,这会儿瓶身都变得有些温热。
伸手那瞬他便有些后悔,毕竟像江熄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想要多金贵的药膏没有,估计不会要自己制作的药膏。
万一被拒绝了,倒不是多难看,只是……这本就是要给江熄的,若是他不要,又该如何处理,这毕竟是二十灵石。
他若真不收就拿去卖掉吧,大约也是有人要的,向还寒的手指跟着想法蜷缩了起来。
“这是什么?”江熄倚在门口,西边的云镶着金边,余晖洒在他的红衣上,他侧过身来,分给那瓶子一眼。
向还寒抿着嘴道:“您那里受伤,要上药。”
“……”江熄的嘴微微张开没有合上,半晌才吐出一句来:“哪里来的?”
向还寒不自在道:“我做的,里面有荭玉草。”
看着向还寒手心里的小瓷罐,江熄轻笑:“你这是贿赂我,让我记得你的好吗?守财奴,荭玉草可不便宜。”
“不是贿赂。”怕江熄不收,向还寒低声说:“是最贵的荭玉草。”
“欧?”江熄拿走了瓷罐,饶有兴趣地左瞧瞧右看看:“这里面不会加了茱萸粉吧。”
向还寒看着江熄低头嗅着那瓷瓶中的药,有些不懂他的话:“我为什么要害少宗主?”
江熄眼神一顿:“因为我帮了廷密,而廷密打了你,你上次还在生我的气。”
“我……”向还寒看着自己的脚尖。
“但你没有对我动过手。”向还寒最后说道,“还有,我不会做害人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你了。”江熄看着天边的余晖渐渐变暗,觉得同向还寒掰扯这些实在无聊,但是这么无聊的事情,他却还觉得有一丝有趣。
向还寒这个人,明明不爱说话,但打一开始起,就一直在解释,就好像解释完之后,他就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好人一样。
“我明知你会受到伤害,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如此。”江熄记得向还寒当时是这么说的。
所以向还寒一定是觉得,他这个好人做的可真是委屈,捞不到一句感谢,还总是被人猜疑。
江熄收回看向晚霞的目光,将手中的瓷瓶收到自己的锦袋中:“我确实不了解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默不作声把人家师妹撬走的……”
“癞□□。”向还寒将被人常常形容他的词说了出来。
江熄眉头一皱:“我以前这么说过吗?”
毕竟他有时候的确挺不是人的,但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他并不会随意评断,最多也就是觉得向还寒用脸勾引小姑娘的行为太不上道。
向还寒摇了摇头:“您没有。”
江熄笑了:“你怎么可能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啊。”
向还寒闭了嘴,他确实记忆力很好,但不会记得每个人说过的话,他敢如此确定,不过是因为他从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江熄,有的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传言,还有那些自己被揣进泥土里的时候听到的几句不咸不淡的冷嘲热讽。
这些话里,并没有对他的辱骂,到目前为止最难听的也就是守财奴了。
“看,又不说话了,我没说过就好。药我收下了,毕竟是你害我受伤,该给。”
向还寒垂着眼睛:“那下次……”
提到下次双修,江熄的脸拉了下来,好心情荡然无存,只回道:“再看情况吧。”
向还寒知道江熄大约有些不高兴了,毕竟他是不得已走上这条路的,若总被人提醒这种糟心的事,谁都会烦。
虽然向还寒做不到讨人喜欢,但是他想,现在闭嘴的话应该不会讨人厌,若是江熄要解除结契,自然会知会他。
江熄走后,向还寒去寻了李掌事。
李掌事依旧和蔼得很,比起上次见面话也多了不少,甚至还问向还寒做散修辛不辛苦。
“还好。”
李掌事叹了叹气:“我跟了阁主快五年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修道,修道真的有这么好吗?”
看来李掌事确实不知道江熄的身份。
“阁主他大概不是想修道,只是想有能力保护自己。”自从同灵霄派退婚之后,天渊派上下都觉得江熄已无可能成为宗主,向还寒觉得江熄也早有所觉悟,才会早早打算。
“阁主他是如此说的吗?唉,我不知道阁主近日在忧心什么,但若是如此,我等多找些人来护着不就好了。”
向还寒闻言一愣,江熄雇些人保护确实不是难事,那他是没有想到,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他无法回答李掌事的疑问,接过六百灵石后往药宗而去。
血太岁同其他灵植煎成了药,被一口又一口地喂进向正雁的口中,向还寒通过那脉象知道,他师父断掉的心脉似乎已经有要恢复的迹象。
今日从冰窖走出时,向还寒第一次觉得天朗气清,空气都带着一丝甜味。
可能不是空气是甜的,只是有人身上是甜的。
江熄盘膝坐在梧桐树下,见到他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你这里安静,我来吸收下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