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还寒皱了皱眉。
当日魏斋再想找人吐槽抒发怨气的时候,却发现向还寒将煮药的事交代给了其他弟子,说是有事要下山。
他一脚踢到梧桐树上,不是说能被迫放下吗,向还寒的嘴真是骗人的鬼!
向还寒毫不犹豫便去了藏春阁,后院还是那个后院,院外李管事如一年前那样支了个摊子。他认出了告示上的所有字,要求模糊,但要求挺高:散修,男修士,金丹期,二十五岁以下。
“这次是招道侣吗?”
大概是有亲历过去年之事的人在,端着几分垂涎之色询问李管事。
“不知。”李管事淡淡说道。
“管这么多做什么,先进去再说,听说他们白给钱的!”旁边的人怂恿道。
对于散修来说,能够修炼到金丹期已经十分难得,又要三十岁以下,不少人耸耸肩走了,好在这告示对灵根倒没多大要求。
向还寒在街角看着,大概猜出江熄是想寻个能带自己修炼的散修,并非是招道侣,但看着这些人去接近江熄还是让他生出些烦躁来。
咋咋呼呼的人群一如往昔,但与去年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向还寒可以不走向那后门,过去的种种也表明,江熄离了他也照样不会吃亏。
没有江熄的这段日子很简单,煮煮药,偶尔带带师弟们,不用操心生死,也不用关心一派的兴亡,从前江熄问他等向正雁醒了之后他要做什么,他说不想担惊受怕。
他终于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只不过他的眼前看似只有自己的事情,但耳边却全是江熄的事情,他可以装作不在意,可却被江熄所有的事情所牵动。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什么也做不到,但看着他匆匆来去愈加消瘦的身影时仍然会心疼,但江熄从不需要他。
可他不明白江熄为什么能气成现在这样,为什么放着他在一旁要找其他人修炼,魏斋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找那些散修。他想质问但没资格,心头好像还在被江熄那夜的灵力撞着,难受得很,真等到江熄要跟他一刀两断得这一天,他心里不是不舍,而是憋着闷气,泛着无尽的苦。
即便如此苦闷,但他仍担心江熄遇上不三不四的人,担心他再次破罐子破摔。斩断数次却还是会一遍遍疯长得思念让他来到了这里,并让他迈出了步子。
“李管事,长水。”向还寒戴着草帽走到了摊子前。
两人看了一眼向还寒后四目相对,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向还寒想江熄大概跟众人说他们一刀两断了。
“我来找阁主。”他礼貌道。
李管事站起来,欲言又止,但还是朝长水点了下头。
后面立马有人不满起来:“这人是阁主熟人吗,咱们不会白来了吧。”
向还寒跟着长水穿过院门,身后是李管事的温声细语:“仙长们稍安勿躁,一切照旧哈。”
长水边走边看向还寒,最终还是好奇地问起:“李公子一年未回来了。”
向还寒点头:“接了些任务。”
“我们问起过阁主,阁主说您不会再来。”长水叹了口气:“这一年里阁主也很少来,每次来都闷闷不乐,有一次谈起自己要订亲的事。”
“李管事旁敲侧击很久,阁主只说是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订亲的人不应该是满脸红光的吗,可从阁主身上却瞧不出一点来,我们大家都想念当时刚学会御剑时候的阁主。”
肆意、张狂,一点小成就就让能让他开怀大笑……的那时候吗?
“订亲……大概没成,这次阁主来更消沉了,咱们镇子东头有个布庄您知道吗?”长水自顾自说道:“之前阁主跟李管事说那里也是他的产业,交给管事一块打理,前日回来后他去了一趟,决心把布庄卖掉。”
“阁主或许是遇上大事了。”他操心道。
其实像长水这种话很多的人并不适合做小厮,主人家的事恐怕会泄露出去不少,可向还寒却有感觉,这话长水并不是对所有人都会说起。
“李公子既然来了,应当是担心阁主的,若是能帮到他些就好了。”
向还寒也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让江熄如何看,他是会愤怒还是会冷漠,大抵很难快活。只是哪怕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但是他依旧想让江熄快活起来,哪怕是回到最令人烦的那段张扬的日子也好。
院中,江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控制着灵力去击树上的叶子,隐隐能看见其间隐藏着几个小小的青色果子,他以前无聊尝过,又苦又涩难吃的要死。
所以这么难吃的果子,砸了也不心疼。
可是这果子太小了,他击打了一次又一次,却未曾成功。
被小雷击劈中的树叶落了一地,夜风席卷着他们吹到江熄的脚下。
月牙门的那旁传来脚步声,江熄听着熟悉,应该是长水,于是他手上又凝了一个术法,准备打下个果子来吓一下他。
他这几日太过阴晴不定,让陪着的长水都有些胆战心惊。
想来,情绪还是不要牵扯太多人为好。
结果在看见来人的那瞬间,指尖的术法没控制好力度和角度,将那树枝撼得摇下了千百片叶子。
江熄坐在那里微微张着嘴,收回手来,眼神却忘记收回来。
“少宗主,李公子来了。”透过散落的树叶,长水挤出几分带着欣喜的语调。
傍晚的台阶也并不算凉,但江熄却觉得指尖像是被火掠过一般,脚下被烧焦的叶子边缘仿佛还带着些火星。
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