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云舒正在房里梳妆打扮,碧云小跑着送来一封信。
“小姐,这是给您的。”
云舒接过信,碧云在身旁说着:“小姐,您刚回来没几日,汴京还有您认识的人?”
见云舒没有回答,她也不再好奇,小姐做事自有她的考量,她接着为云舒梳妆。
云舒缓缓打开字条,里面只有几个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碧云梳好了发髻,正为云舒挑选着发簪,只见云舒将手里的纸条拿起往一旁的烛台上点了点,纸条瞬间化成灰烬。
她回过头来看着碧云拿起的一支琉璃珠钗,说道:“还是戴那支云簪吧!”
碧云看着云舒拿起来的那支银簪,素的不能再素的款式,立马说道:“小姐啊,今儿可是您的及笄礼,戴这个恐有不妥吧。”
“无妨,自然有人会比我更加艳压群芳的,不如就让一让人家。”
碧云听得云里雾里,云舒从铜镜中看着碧云的脸色,不由得笑了笑,说,“母亲缘何将你养得这般可爱!”
“小姐,您又打趣我。”碧云为她簪好银簪,将她要穿的新衣拿出来,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虽说夫人自小将我放在云舒苑养大,可我真正跟着夫人的时间不长,但是碧云知道,碧云这一生除了为夫人还要为小姐。”
“碧云,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到了年纪时要许什么人家?”
“那我可没想过,我就想一辈子都跟着小姐。”
碧云笑着的模样像极了云舒曾经向往过的天真无邪,她突然庆幸,庆幸碧云没有和她一般受尽苦楚,而是在这宅院之中有个庇护,更没有像如烟一般........
“小姐,穿这身如何?”
碧云手里拿着一身月白色带着一点淡粉色的罗裙。
“试试。”
天青色窗纱筛进一缕晨光,铜镜里映出少女初绽的容颜。
素纱中衣贴着肌肤滑落,似春雾笼罩着新荷,罗裙层层垂落如同那揉碎的月光,十二幅裙裾展开时泛起涟漪般的柔光。
交领处藏着竹节暗绣,银丝在流转间若隐若现,宛如雪地里悄然抽出的新枝。
象牙色绦带绕过盈盈一握的腰身,末梢坠着的羊脂玉连环轻叩裙裳,泠泠如清泉滴落青石。
广袖边缘浮着云水纹,走动时素纱外披着漾开流风回雪的弧度。
“小姐,这么素的衣裙穿在您的身上,那也简直是看到了仙女一般。”
“就这身了。”
云舒知道,这定是如烟为她准备的,初见时平平无奇,有着光晕的衬托,这件衣裙方才能显出它的绝妙之处。
“不愧是头牌。”云舒站在铜镜前欣赏着衣裙时,喃喃自语道。
“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
碧云正欲再问些什么,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碧云,开门迎客吧!”
碧云打开房门就看见陈妈妈立在门槛外躬身道:“各房夫人小姐已至前厅,其他宾客也基本到齐,夫人请姑娘移步正堂。”
云舒垂眸理了理袖口的云纹,指尖触到暗绣竹节时微微一顿。
那针脚细密,如同蛛网,分明是苏绣里最刁钻的盘金错彩。
如烟竟能将这般巧思藏进素净纹样里,她抬眼看着菱花窗外春阳斜照,廊下的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朱红花瓣正扑簌簌地落在端着漆盘疾走的丫鬟肩上。
“走吧。”羊脂玉连环随着起身的瞬间叮咚作响,云舒踏出房门,忽然驻足望向回廊的转角。
那里好似闪过一角石榴红裙裾,金线绣的缠枝牡丹在日光下刺得人眼疼。
碧云顺着她目光望去,轻声说道:“是二小姐房里的紫苏,昨儿听说老爷新给三小姐买了匹蜀锦.......”
云舒轻笑一声,没有搭话,跟在陈妈妈的身后走去,转过月洞门时,正听见前厅传来珠翠相击的细响。
“让各位久等了。”
云舒踏进门,那一袭素衣让堂内的女宾看见了都议论纷纷。
柳氏看见云舒这身素衣,放下茶杯,走向云舒,将云舒拉着,那笑脸假得不能再假,“各位,这是我们云府刚回来的大小姐,今日是为大小姐举办的及笄礼,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云舒见过各位夫人、小姐。”云舒躬身行了礼,笑着说,“今日是小女子的及笄,小女子自庄子上回来时间不长,有些病弱,让各位见笑了。”
柳氏和云舒这一唱一和,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尽管还有议论的,也都寥寥无几。
“哈哈哈,这云府的大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