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永被林雪意甩得身子往后仰,正想再贴上去,却冷不防被她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看得心底一寒,打了个冷颤。
他老实地缩回手,讪讪道:“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秦永的样子确实不像说谎,林雪意心中不禁疑窦丛生,“若你说的是真话,那么这样两三年下来,家中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该被搬空了,怎会到如今还有剩余?”
秦永呆了呆,似乎真的有些犯迷糊了:“可是那些嫁妆确实没见少啊……不过说来也奇怪啊,那堆嫁妆里好像隔一段时间就会冒出一点新的东西。”
林雪意心头一凛,忙问:“你今日去了哪间当铺?又是当了何物?”
秦永老实交代:“就是我常去的郭记当铺,我当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那珠子是在库房的何处拿的?”
秦永讪笑着道:“我娘有个专门放珠宝首饰的柜子,我就是从那底下拿的。”
“库房的钥匙可是在你身上?”林雪意说着朝秦永摊开手。
秦永眼底流露出几许不情愿,但他看看林雪意不容置否的神情,又偷瞄一眼她身后脸色深沉的晏返,缩了缩脖子,从怀中取出一把黄铜钥匙交到了林雪意手上。
远处又传来冯玉发狂的笑声,怪诞的声音在地牢里起起伏伏。
林雪意转身要走,身后就传来秦永哆哆嗦嗦的声音:“大、大人,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等我查清此事,如果确实与你无关,我自会放了你。”
林雪意说完便离开牢房,只听得后头立刻传来秦永对狱卒的说话声,让狱卒把他和那个疯子的牢门都关严实点。
林雪意心下觉得好笑,脑海里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还没回过味来,外头就传来了深月的惊叫。
她快步过去,就见冯玉的牢房外头,马县令正对墨云说此人如何阴险。深月显然是方才被冯玉吓了一跳,此时正冲冯玉做鬼脸。
林雪意哑然失笑,上前请马县令派人去郭记当铺取秦永说的珠子。
马县令立即着手布置,又想起一事,道:“今日秦二老爷的夫人曹氏来探监,下官记得大人的叮嘱,她一离开就派人跟上了。”
“她可曾去过什么地方?”
“这倒是没有,衙役回来禀告说,曹氏离开县衙后就直接回秦府了。不过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吩咐过他们不可松懈,继续盯着。”
林雪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虚望着屋檐下的灯影。
她翻过县衙架阁库中许多案卷和记录,都未发现有年龄跟容貌相吻合的女子离开过泤水县,因此那些被拐的女子十有八九还在此地。但是这么多的人要藏在何处才能躲过官府的排查?
原本她让人盯着秦二老爷,就是想着他若真的参与了拐骗,定会想办法向其余同伙透露消息。那么只要跟着来探监的人,就很有可能可以找到那些女子的藏匿之所。
林雪意想得有些出神,直到几根修长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晏返眼神有些玩味。
“我在想……”林雪意微微眯起眼睛在晏返跟墨云身上来回打量,“夜探秦府要怎么才能不被人发觉。”
晏返看出她打的小九九,牵唇一笑:“这有何难?”
没过多久,派去当铺的衙役就将秦永白天拿去当的珠子取来了。
珠子有李子大小,通体发红,晶莹剔透,应该是由红色宝石打磨成,十分惹眼。
若这珠子一开始就在秦二夫人的嫁妆中,秦永应该早就注意到它,不会留到现在才拿走。想到这里,林雪意对秦永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眼看天色已经完全沉下来,林雪意让深月留在县衙里,跟晏返和墨云去了秦府。
三人寻到秦府后门僻静处,墨云先一步翻墙而入,没过多久,后门就被他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秦府算是大户人家,眼下还在秦苒悦的丧期,虽然秦大老爷还在昏迷,府里头还是各处都挂着白纸灯笼,因此院子里还算明亮。
林雪意三人小心避开偶尔从廊下经过的仆从,摸到了秦二老爷居住的院子里。
他们根据秦永交代的位置找到了里头的库房,顺利打开了锁。
说是库房,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墙上挂有书画,博古架上陈列古玩,剩下的便是一些花梨木做的木柜。
林雪意打开几个柜子看了看,多是被褥、衣物、布匹之类。最后,她在一个靠墙的闷户橱中找到了秦永说的珠宝首饰。
闷户橱是连三的款式,三个抽屉里皆有数个妆匣,里头分类放着一些东珠链子、玉镯手钏、金银钗环,但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她想了想,冲旁边的晏返试了个眼色,对方即刻会意,将三个沉甸甸的抽屉抽出来放到地上。
抽屉下方便是闷仓,林雪意伸手进去一摸,果然在里面摸到了一样东西。
那似乎是一个稍扁的木箱,大小正好能够嵌在那空间里面。室内光线昏暗,她一时无法整个取出来,只能摸索着找到盖子和箱体之间的缝隙将盖子打开。
盖子掀开的刹那,柔和的微光从箱子里曳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