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或许世子是自行离开的。”墨云找遍库房里外一无所获，见林雪意面色吓人，忙道，“他中了毒应该走不远，不如我们让马县令加派人手帮忙寻找。”

听了墨云的提醒，林雪意稳了稳心绪，立即回衙门向马县令说明了此事。

明远侯世子去了犯人家中后不知所踪，这事差点让马县令昏厥过去。他硬是撑着一口气部署下去，让衙役立刻上秦府搜寻，说是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世子找出来。

如此过去了半夜，惊动了秦府周遭一片，却始终没有找到晏返。

林雪意风尘仆仆地从秦府回到衙门，转身就去了地牢。

地牢夜间更加昏暗，空气里似乎流着冷雾，森冷寒意直入肺腑。

关押秦卓的牢门被打开，林雪意走进牢房，只见秦卓正合着双目靠在墙根。

秦卓听到动静眼皮动了动，却不睁眼。

林雪意知道他只是假寐，冷声道：“秦卓，你藏在库房的账册我已找到。你伙同冯玉诱拐女子，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哦。”秦卓脸上却无一丝惊慌，声音冷淡地道，“那真是恭喜大人了。”

“指使你们的人究竟是谁？”

秦卓有了一瞬的沉默，继而他睁开眼，眉间浮起讥笑的神色，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邪气的精光：“大人如此英明神武，竟然查不出吗？”

林雪意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面容扭曲的秦卓，压抑心头怒意问：“我且问你，你在暗格里设置的暗器，上面究竟是什么毒？”

“暗器？这么说是有人中暗器了？”

秦卓眼皮一挑，目光森然，微弱的烛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唇边绽开的笑容勾勒得诡谲非常：“据说那是世间剧毒，见血封喉，中毒之人一定已经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你……”

秦卓阴森的笑声在地牢里还高高低低地回荡，林雪意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闷得厉害，视野霎时被黑暗笼罩，不远处传来的狱卒的叫声似乎离得越来越远……

“晏返！”林雪意惊叫着从梦中醒过来。

骤亮的光线涌入眼帘，她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您可是做噩梦了？”深月忙走到床前，用温热的巾帕替她擦去额上汗水，眼中满是担忧。

“是梦啊……”林雪意缓缓舒出一口气，但是当她瞥见一旁书案上的账册时，心上的弦又立刻绷紧了。

她忙攥住深月的手，问：“晏返呢？他现在人在何处？”

“姑娘……”深月踌躇片刻，低下头道，“衙门已经借口搜查嫌犯，挨家挨户的都找过了，还是没有世子的消息。”

林雪意目光沉了沉，立刻起身穿衣。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深月看着林雪意这副又要开始奔忙的架势，急道，“大夫说您是奔劳过度，气急攻心才晕倒的，要多加休息才是啊。”

林雪意微微一顿，看向深月，目光沉静：“现在没有晏返的消息，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见自家姑娘并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深月稍稍安心了些，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世子定然还活着对吗？”

林雪意点了点头。

虽然秦卓说暗器上的是剧毒，但是回想他说的话，他似乎也只是听说。而且从她探他口风来看，他也并不确定暗器会打中人，即是说晏返中毒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彼时她疲累至极才心绪大乱，现在想来，如果晏返真的已经丧命，那么他们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地隐藏一个死人。

“如果他的失踪跟这件案子有关，那么我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变。查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是当务之急。”

既然秦卓不肯坦白，那么她只能先行找出那些被拐的女子。

林雪意在架阁库中埋头翻阅案卷的时候，马县令从外头进来了。

他在书案前迟疑了片刻才道：“大人，据衙役禀报，那曹氏至今在府中未出。下官觉得，她大有可能不会出门了。”

林雪意这才抬起头，轻叹了口气：“这倒也不奇怪。”

原本她想着，曹氏是秦卓在入狱后唯一接触过的人，秦卓要是想向外头传递消息，那必然只能通过曹氏。

可是昨夜晏返失踪，官兵直接找上门去已经是打草惊蛇，即便是曹氏受到过秦卓的嘱托，也万不会轻举妄动。

“秦府可还有其他人出去过？”

“那倒是有。”马县令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毕竟那么大一户人家，人人都要吃穿，也得上街采买不是？”

林雪意点点头，手中翻开新的一卷，随口问道：“可知他们都去了何处？”

“无非是去裁缝铺子买布，去菜市买菜，去渡口鱼市买鱼罢了，谁家不是这样呢？”

听马县令浑不在意地说着，林雪意突然心头一动，翻着书页的手不由顿住。

她眼睫颤了颤，问：“马大人，您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