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济侯,为人风流浪荡,最喜欢四处搜罗美人。府中妖童艳婢以百计。
近来他游湖轧街,又寻得新的尤物。
他关注那小相公已三月有余。
小相公名唤殷玄麟,十六七岁年龄,生得眉目清令,身段楚楚。望人时目光淡淡,可飞挑的眼尾却总暗藏了一抹勾魂摄魄的冷艳。济侯也称得上是阅美无数,独这小相公一道眼风却勾得他心痒难耐。
殷玄麟一袭青绿衫子打着油伞从他的马车前经过那日,天街小雨,潮气氤氲。彼时他正在车里懒坐着,车忽然一顿,济侯烦躁地一掀帘子咒骂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
这一下,他怔住。
映入眼帘的小相公鬓边头发被斜来的雨水打得微湿,连带目光都似含着秋波春韵,定定望着他。大略是被他吓着了,正欲道歉的这下也不敢言语。那小模样生得可真标致,巴掌大的脸在灰蒙蒙的天色里竟似玉瓷银盘一般光洁可人,额心一道浅淡的胭脂红,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抹上的,隐隐然有妇人之妖美。
济侯见这光景,淫心辙起。话骂到一半,连忙改口:
“呃……小相公,是往哪里去呀?”济侯色眯眯打趣,“你看,这雨越来越大啦。”
济侯上下扫视对方,视线最终停在清瘦的腰肢上,语气愈发邪肆:
“要不哥哥我送你一程?”
小相公谨慎,小心瞄了一眼车帘前挂的济字金牌玉穗,便知晓自己冲撞了侯爷车驾,讷讷地,轻声说:
“小人要回城西的回春堂去。不远,就不劳侯爷大驾了……”
济侯眼睛倏然一亮。
嚯,回春堂!原来是他!
济侯这便想起前几日同几个纨绔吃酒,席间有人提起新开张的药铺“回春堂”的掌柜——颇为标致的年轻小相公,姓殷。听说之前是哪个南风馆里面的头牌,还是清白身子,初夜刚挂了标要卖的那晚,馆主人不知得罪了谁,整座南风馆被官府查抄了。
后来他的老相好翊龙将军给他赎身,脱了贱籍,又在临安给他盘了间药铺子安顿。可惜天不从人愿,翊龙将军奉旨平边却战死,这小相公于是成了寡夫。
当时济侯不以为意。
南馆教出来的玩意儿,净是些庸脂俗粉罢了。清倌儿又如何,还不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但眼下一见殷玄麟,之前的想法通通烟消云散了!
听说龙翊将军战死后,也有人想花大价钱将殷玄麟带回府中养着,殷玄麟却不为所动,执意要为心上人守贞。
守贞的小寡夫,那更刺激了。
济侯目光晦暗不明,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一尝美人滋味。
这时候车夫揣摩着主子想法,谄媚开口,打断他的淫思:
“哎呀,小相公,你看这雨都没个停下的意思,最近虫蛇很多的。咱们侯爷抬举你,要不咱先上了侯爷的车,有话再慢慢说?”
济侯在临安位高权重的很是跋扈,小相公欲拒还迎,还是答应了。
上车时,小相公衣袖散出些微冷香,又有一点草药的微苦。济侯闻了这味道,望着对方清隽的侧影,见眼尾飞挑着,很有一股清纯的艳意。于是更是心猿意马,一路却和个雏儿似的都忘了和美人谈天。
直到抵达目的地,小相公拜谢他后都下车走远了,他才回过味儿来。
后来几日他频频往那“回春堂”跑,不是头疼,就是脚疼,要不然就是睡不好。磨磨蹭蹭,他让小相公给他抓药,其实无非借着点由头去轻薄人家。小相公不好拒绝他,半是推脱半是屈从,倒没赶人。
头一回,济侯有了这般好耐心。但他一提到让对方跟他回侯府日夜伺候,对方又闪烁其词。
出来卖的,就算脱了贱籍,不还是个倌儿?
装什么清高。
强扭的瓜不甜,但也要扭。
济侯脸色一冷。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这小相公给他递了字条,教他夤夜偷偷地来找,以免给邻里街坊看见了,落下话柄。毕竟翊龙将军殉国还不到三年,他要为他守贞的。
是夜,月凉如水。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到二更天还未停,风有些冷意,济侯把自己洗干净了要来一亲芳泽,翻墙而入。突然发觉白墙下盘了不少毒蛇。冰轮银霜,洒在潮湿的草丛里,显出几分诡谲。他听到那草里嘶嘶粼粼的,也闻到不知何处散着一股异香。他闻着渐渐有些头昏,恍恍惚惚想起最近城里闹了几场蛇灾。老和尚都说是蛇妖现世了,叫人不要晚上独自出来。
但济侯此刻淫.欲醺心,满脑子都是小相公今夜侍奉他的事儿,便没多想。迈过那草径,直往月洞门去了。
推开素花棱门,果不其然,一盏美人屏风后,影影绰绰有个人。
不知是不是旁边桌上搁着个烟炉的缘故,方才在院墙处闻到的异香此刻尤为浓烈。
怕不是南馆里惯用的腌臜药吧?
下流。
他喜欢。
纵然烛影昏暗,香肩轮廓还是直直撞入他眼中。苍白光洁的皮肤显得那么刺目,他有些眼晕——
殷玄麟衣衫半落,正坐在榻上等他。
操,骚货。
白日装什么清高。
济侯心里笑骂,同时搓手上前。绕过屏风,殷玄麟脊背光滑如绸,没一点瑕疵,展露于微冷的夜色里。漏入窗棂的月光被飘来的薄云遮蔽,隐隐约约,他看到黑发垂缀下,完美的腰弧没入盖着的被衾下。
真是个顶顶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