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无尘脸色不动不破,目光依然涣散无聚,只喉结悄然地微微滑动,鬓边已缀着两颗冷汗——后颈莫名痛如刀剜刃挑,逐渐蔓延至脊背。他生生忍了,于是格外辛苦。
他不该对一条蛇妖动了凡俗孽念,但也不怪他……这蛇妖的蛊术确实厉害非常。
蟋蟀的虫鸣也不知何时戛然而止了。
也不过转眼工夫,殷玄麟已经套上了那件霜色的旧襕袍,正在束腰封,脸色淡淡。
他垂首时,鬓边的碎发滑落在颊侧。
这时,明无尘也看到黑发分拂后,他耳垂上有一根银钉穿缀而过,银饰打成一枚小巧的银蛇形状。细长的银影,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凛寒泽。
犹如毒蛇吐信。
“端午还没到,但宅子里最近也常常冒出发性的毒蛇。”
殷玄麟一边整理腰侧的丝绦,一边道:
“蛇性本淫。小师父出了屋子,可要小心着些。”
明无尘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多谢殷施主提醒。”
殷玄麟打量着他,思索了会儿,又道:
“见过蛇交.媾吗?”
明无尘诚恳回答:
“不曾。”
“数十条蛇,扭作麻花似的一团。场面淫/乱不堪,很吓人的。”
殷玄麟语调平和,只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明无尘:“殷施主对蛇,很是了解?”那语气别有所指。
殷玄麟倒不在意,只笑了下,极自然地道:
“我小的时候,哥哥是饲蛇人。专门在筵席上给权贵们戏蛇作乐,谋取生计。”
明无尘冷淡道:“原来如此。”说话间一颗冷汗悄然滑腮而下,沿着蜜色的皮肤、锁骨,淌入衣下。
“说来,有件趣事。”殷玄麟回忆着。
“我好奇地问哥哥,那如果把雄蛇涂上雌蛇的气味呢?哥哥愣了一下——倒是听说有的雄蛇为了抢夺雌蛇,也会伪装成雌蛇,引走其他的竞争者,自己再伺机接近雌蛇,抢夺交.媾先机。”
“但稍有不慎,便会沦为成为其他雄蛇泄欲的对象。”
殷玄麟眼中闪过戏谑,“我便想起有一条小毒蛇,脾性暴躁。便将他的毒牙拔了,又用毛笔沾了雌蛇淫牝,将那气味通通涂在它身上。丢到雄蛇窝里去了。”
明无尘略一皱眉,只静候他的下文。
殷玄麟云淡风轻继续道:“隔了有两日,我才去找那条小毒蛇。”
略微的停顿之后,殷玄麟的声音阴恻恻的:
“它腹部那处已经被发了性的雄蛇们轮番‘灌’满了,还淋漓着粘液。我去戳他,他几乎本能地在我手上蠕动着,明明是条雄蛇,却像一条求欢的雌蛇,紧紧地缠着我,蜷缩盘绕在我手臂上。腹部的鳞片都不断在我皮肤上摩挲。”
殷玄麟忽然回头:“对了,雄蛇下面□□是一根岔作两根的,又有倒钩。一旦刺入,无论雌蛇怎么扭动挣扎,都无法逃脱。直到……雄蛇尽兴为止。”
“小师父,你看,蛇多可怕。连同性都不放过。”殷玄麟的声音在夜风中模糊,“还是别惹它们为妙。”
殷玄麟呵气吹灭了莲灯,无声挪步离去。
将到门边时,他最后望了一眼明无尘。
“小师父,早些歇息。”
“等夜再深一些,我会来帮你医治眼疾。你只管睡着就好,不必等我。”
夜色浓深如墨,殷玄麟的脸色冷玉也似,苍白清淡,像水中一轮虚月,随时湮灭。迈过门槛时,他唇角不着痕迹勾起个凉阴阴弧度,露出丁点笑意,犹如一缕殷红的暗香,又被夜风转眼吹散,无迹可寻。
他走后,屋中那阵异香犹然馥郁,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