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天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东张西望,突然一个闪身躲到了一个卷棚里,打算抓一把污泥抹一抹自己的脸,遮掩面孔。
他刚弯下腰,突然被人从身后点了穴,动弹不得。
一袭白衣的萧情从他身后走到他身前,冷冷一笑:“陆盟主,你可让我好找啊!”
萧情将陆云天抓到紫云山,扔到地牢。
来到大殿,萧情对着上首的陆云亭一揖:“主上,人带到了。”
陆云亭眼神晦暗哀伤,默默盯着一个角落发呆,但人看起来还有些精神,“你好好关照他,我乏了。”
萧情见陆云亭为情所困,伤心抑郁,但不得解脱,只是一个人把自己藏起来,十分心疼。
他走上前去,看着陆云亭,“主上,你这是何必?天下间有的是倾慕于你的人,何必为一个不识好歹的裴昭难过?”
陆云亭眉间微拧,闭上眼,不做回应。
萧情知道劝不了陆云亭,只好转移话题:“主上打算怎么处置陆云天?”
陆云亭闭着眼说:“先关他几天,让他好好尝一尝恐惧无助的滋味,我要让他感到怕,他只要怕了,就算是废了。”
萧情恭敬道:“我明白了。”
眼下陆云亭只想逃避,甚至带着几分抗拒,不想接受任何形式的安慰,萧情只得离开。
萧情刚走,流紫就来了。
陆云亭自从和裴昭坦白真相后,就不再戴面具,流紫才晓得他是陆云亭,心中对他越发敬畏,希望能讨好他,活得好一点。
毕竟这个江湖,想要过得好,要么有一身好武艺,要么聪明过人,要么有靠山,前两项他不够格,他只能找陆云亭做靠山。
其实他也想练就一身好武艺,但他资质一般,加上已经成年了,想练也练不出什么样子来,只好作罢。
“爷,奴给你做了一碗莲子羹。爷尝尝看?”
陆云亭眼皮动也没动:“出去。”
流紫道:“爷,那您先歇着,晚些时候再来。”
陆云亭闻到流紫身上那一股熟悉的味道,又想起了那个女人,突然道:“你这般讨好我,想要什么?”
紫月慌忙跪下道:“奴不敢……”
陆云亭道:“直说吧,我会酌情考虑。”
流紫道:“我不想伺候护法的那群属下了,他们夜夜折磨我……”
陆云亭:“那你已经就留在这里吧,不必理他们。”
流紫磕头:“多谢爷恩典,奴一定尽心伺候爷。”
“出去吧。”
两日后,陆云亭不愿继续消沉,打算见一见他的好大哥。
“去把人带来。”
萧情点头:“我这就去。”
片刻后,萧情把陆云天从牢里带出来,扔到了大殿。
陆云天打了个寒颤,视线扫到那一张金龙椅,顺着龙椅往上看,一袭华美的黄袍刺进眼帘,再往上一看,竟对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是陆云亭!
黄衣人竟敢是陆云亭,他是……魔教教主!
陆云天瞬间什么都明白了,面如死灰,眼神一点点暗下去,但他输给了自己弟弟,输给了陆家人,也不算冤枉,他还应该感到骄傲。
他这个弟弟,可他强多了。
可他不甘心啊!他恨啊!
为什么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却输给了这个窝囊的弟弟!
陆云亭平静地看着眼前神色萎靡的男子:“大哥。”
陆云天扯起嘴角一笑道:“原来是你。二弟,你害得我好苦啊!”
陆云亭也是一笑:“咱们两个只能说是彼此彼此吧,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陆云天双目萦绕寒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
陆云亭凄楚一笑:“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也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狠?”
“你什么意思?”
陆云天实在不明白这个看似软弱无能的弟弟怎么成了魔教的大魔头,还如此恨他,让他身败名裂。
“我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吧,是你设计害我,让人当着天下人的面揭穿了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云亭:“大哥,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呢?”
陆云天目如寒刀:“我自问对你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这么多年将你养大了,好吃好穿供着你,没让你干过一丁点粗活累活,我实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于你要这样残忍地对我!”
“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嘴硬,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你和陆放天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人能干出来的?”
陆云天一愣,陆云亭起身走到他身边,锦靴落到他眼前:“你和陆放天干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你们是怎么欺负我娘,怎么害死我娘的。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当年是怎么用我试毒,用我的血练功的事了?”
陆云天眼神一颤,他没想到陆云亭竟然知道这些事,不免有些心虚。
当年陆放天痴迷练武,尤其是一些邪门的功夫。他偶然间得到一部残缺的《红紫乱朱》,野心勃勃,打算练就绝世武功称霸武林,但是练习此功,必须要用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血来浴血换血,而且至亲必须为男子之身。
当时陆放天只有陆云天和陆云亭两个儿子,他舍不得动陆云天,只要用年仅四岁的陆云亭来供血。
后来陆放天才发现那部残缺的《红紫乱朱》其实假的,里面的功法也是假的,全是一些邪门的魔功,他练到第二重就走火入魔,私下找了一个毒医来看病,这个毒医很邪乎,他认为陆放天唯有将魔功过渡给他人,让他人代替陆放天死亡,再以毒攻毒,陆放天方可痊愈。
陆云天便将魔功过渡给了陆云亭,并且用陆云亭试毒,当时陆云亭便七窍流血,气息全无。
陆放天让人找了一个草席将陆云亭裹了扔到乱葬岗,陆家人都以为陆云亭死了,可没想到一月后陆云亭活着回来了。
陆云亭笑道:“你很意外?是不是觉得一个四岁的孩子,应该不知道你们利用他,更不会记得这事。但可悲的事,我记性太好,把你们欺负我娘欺负我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做都忘不了。”
“关于你的娘,其实都爹做的,我当时并没——”
“住口!你没资格提我娘!”陆云亭眼中的恨,烈火难灭,“你和你娘都该死,陆放天更该死!要不是你们,我娘也不会死,不过幸好老天有眼,让我杀了那个老太婆!”
陆云天一震,就挣扎起来:“你、你说你杀了我娘!你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