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后,天色亮得很快。
虎枪卫经验丰富,这支队伍隶属禁卫,常年于狩猎中为陛下追踪并协助击杀老虎,各个都是能骑善射的好手。
除开两人看日出耽搁的时间,队伍行进速度相当快,虎枪卫经验丰富,很快锁定大虫所在方位。
走走停停整整一日,夜间休整后复又出发,第二日清晨终于追查到了大虫的影子。
路上余初晏频频四处张望,时而眉心紧蹙探出神识
除人以外,动植物自然也有斑驳各色的气,未免被眼前眼花缭乱的气分心,她早就将眼识关闭。
但心间沉甸甸的阴霾挥散不去,随着队伍深入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赵景泽觉察到她不寻常的动作,问:“阿晏,你发现什么了吗?”
“有什么一直在看着我们。”余初晏再度回首,神识所过之处唯有鸟兽。
虎枪卫队长憨厚一笑,“林间常有鸟兽观察人,想必太子妃感受到的便是它们的视线。”
虽说如此,向晖为保守起见,还是令众人停驻,四下仔仔细细搜寻一番,除了他们未见他人踪迹。
见余初晏仍然愁眉不展,赵景泽安慰:“阿晏无需多想,围场常年封锁,秋猎前夕更是禁卫层层把关过的,外人进来难如登天。”
继续行进,队伍于正午抵达一片乱石林,在此大虫踪迹忽然断绝,虎枪卫追寻未果,只能禀告赵景泽,失去大虫行踪,建议原路返回,重新找寻线索。
面对数十仞高的青色怪石,赵景泽略有不甘,问:“带崽的雌虎未必不会在此躲藏,为何不深入探查?。”
“殿下有所不知,怪石林中极狭,仅能容一人通行,即使大虫真栖于此,我等无法布阵,捕虎恐伤人命。”虎枪卫虽身经百战,此处地形不宜施展,隐患太大,他们不愿平白丢了性命。
“我认同他的看法,此地不宜久留。”余初晏展开眼识,乱世林中分明肉眼可见各种植被,但她眼前除了周身众人之气,未见任何别的气,宛如一片死地。
“马上走!”她声音染上急促,身下的马匹焦躁不安地小踏步。
众人也不含糊,迅速上马有序撤离。
“出什么事了?”赵景泽紧紧跟在余初晏身侧,向晖于末尾断后。
余初晏摇头不答,“希望是我多心了。”
红日高悬,队伍浩浩荡荡进入林间,原路返回。
路上标记犹在,沿途都是熟悉的风景,几名虎枪卫不自觉放松下来。
这片区域除了大虫,并未有其他猛兽栖息,此时也不是大虫出没时辰,也不知太子妃何故弄得形式紧张。
说到底太子就算了,堂堂东宫近卫统领为何也听令于一名女子,听闻太子妃还不是世家出身。
虎枪卫虽隶属禁卫,常年在外公差,剿杀伤人恶虎。唯有秋猎之际才会部分反京陪猎,对京中之事诸多不了解。
察觉队伍脚程变缓,余初晏余光一瞥,“让他们加快速度。”
赵景泽当即下令全速前进,碍于太子之命,哪怕有所不满,虎枪卫也必须听从。
很快草木渐稀,道路尽头出现白光,余初晏提速冲出树林,眼前风景让她神情渐沉,却早有预感,她勒马改跑为走。
“阿晏怎么停下……”赵景泽后半段话卡在喉间,吐不出半个字,只因那青石怪林再度出现在眼前。
身后众人陆陆续续奔出,同样被面前怪石林震惊到失语。
“这是我们之前到过之地,还是旁的石林?”
“莫不是太子妃带错路了?”
“应当是路错了……”
虎枪卫们窃窃私语,队长简单勒马环视一圈,确认这就是他们此前到过的石林,地面还留有痕迹。
即使他一路确认过标记,现下却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真带错路了?
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一旁的余初晏身上。
赵景泽挡住他的视线,目光沉沉道:“标记是尔等做下的,本宫与太子妃一路沿着标记,会出错难道不应该是尔等之过?”
虎枪队长沉默不语,反倒是队伍内异样之声渐多。
“你们是要造反吗?”赵景泽语气平缓,周身气势凛然,向来柔和的桃花目锐气逼人,扫过说话的每一名虎枪卫。
众人连声道不敢,眉宇间却不见顺服。
直到断后向晖归队,面对此情此景,他显然一愣,“这是……”
“既然他们不服,那就再原路返回罢,这回我们走后头,让他带路。”余初晏指向虎卫队长。
向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目光一凛,面沉如水地来到两人身边,手握武器。
在所有人注视下,虎卫队长扬鞭,重新进入树林。
队伍速度慢了下来,只因每一个标记队长都会仔细辨认,反复敲定后再前行。
这一回余初晏没有催促,她神识探出,面对赵景泽的疑惑,还能分心告知在找阵眼。
余初晏确信他们入了迷阵,布阵之人蓄谋已久,实力高强,连她都不清楚众人是何时入的阵。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再度抵达树林尽头,虎卫队长忐忑不安疾驰向前,白光散尽,他愣在原地,恐惧突生。
猛地调转马头,他高呼:“不可能!不可能!”
见队长如此,其他虎卫不信邪,纷纷策马向前,而眼前的景象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仍有不死心的几人追随队长复归林间,剩下的在向晖的指挥下暂时就地休整。
“看马的状态,我们至少走了一个时辰。”向晖逐个检查马匹的情况,虽说他们在原地打转,但马的疲惫做不得假。
“你没发现吗。”余初晏抬头望天,“太阳一直未动过。”
众人惊恐抬头,红日端正地挂在头顶,往日圣洁的曦日,仿佛成了催命符,压迫在他们心间。
队伍中一片萧条,恐惧无声蔓延。
余初晏找了块大石,盘腿坐于其上,用尖锐的石头刻画推演。
赵景泽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替她遮阳送水。
不多时树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心生希望抬头望去,只瞧见大惊失色的虎卫队长与同僚。
“即使不按标记走,最终也会回到这里——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情绪激动的几人抽出剑对着树木挥砍,声称只要将这片树林都毁去,定能归位。
还有人唉声叹气,直言不如等死。
唯有少部分保持坚定意志,于原地休整平复心态。
太阳虽屹然不动,热度未减,没一会砍树几人累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而水囊中的水所剩无几。沉默地坐回树荫下,目光却频频落到队友水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