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见青折回屋子里,虞琅也紧紧跟上。
这个家已经没有门这个概念,门上的碎木板已经摔了个稀巴烂,堆在门口时被虞琅一脚踹飞。
虞琅停在门边,没往里走,沉重的砍刀坠在两手之间。
虞琅俏皮地直呼其名:“池见青呀。”
池见青停下步子,转身。
虞琅说:“我身上有纹身,你想不想看?”
池见青垂眸注视。
虞琅没抗住这股沉甸甸的注视,缓缓低下头去。
先前的勇敢在绝对的体型压制前算不上东西。
“把手给我。”池见青向他下了命令。
虞琅一惊,那句“你发现了?!”咬在舌尖呼之欲出。
“给你什么?”
“给我。”
虞琅赶紧左手倒右手,空出一只手来,摊开了摆在池见青面前。
“你瞧,什么都没有。”
池见青拿住虞琅的手,半边身子都向前压下来,脑袋垂下额前碎发一并散下遮住大半张脸。
余光里池见青白到发青的脖子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虞琅眼前。
虞琅愈发的兴奋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苍白的一处,眼睛里的光已经先一步作刀砍上去。
不用完全砍下来,只要砍断大动脉,就会引发血崩,血液就会像喷泉一样迸发得满眼都是。
那池见青会是什么表情?
还是这样平静到如尸体般吗?还是说会表情崩坏,狰狞的死不瞑目?
虞琅的心脏怦怦乱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细胞不在高声呼喊:“杀了他!”
虞琅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露出了过分的痴态,近乎是迷恋的状态在欣赏池见青的一举一动。
从脖子到发尾,眼神涣散着。
黑镜里的痴态清晰地缓动。
突然的,掌心被一份湿漉漉的刺痛覆住。
虞琅从他血色的幻想里醒过来。
虞琅低头看去。
是池见青在用洗净后湿润的衣服碎布小心翼翼擦去掌中污秽,处理插在血肉里细小的酒瓶飞出来的碎玻璃。
直到这个时候,虞琅才完全静下来,去看自己的伤口。
掌心就像田地里遭牛犁过的地似的,伤口边缘的血肉外翻,血糊糊扒满整个掌心,再加上拿过粗糙的刀柄缘故,玻璃渣早就嵌进皮肉里。
好痛。
痛得头骨都在突突发胀,好像里面生了无数根针试图冲出皮囊。
身体一阵发麻,他迅速地闭上眼睛。
不看就不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果不其然,没有那么痛了。
他没想过是因为池见青在帮他处理伤口,所以才没有那么痛。
虞琅的脸沉了下来,“多管闲事。”呼吸随擦拭频率浮动。
池见青没有回答他。
虞琅缓缓睁开眼。
呼吸一窒,四目相对。
池见青已经与他来到快要吻上的距离,头压得很低,像快要坍塌的山。
池见青身上的气味浓郁到快要把虞琅呛晕过去,简单概括是烂泥地的腐烂尸体血水化脓。
虞琅抬手就是一耳光,一道冷风如穿堂风快速掠过二人的间隙。
抽得池见青歪了身体,也疼得自己掌心发麻。
下一秒,池见青的手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掐上来。
掐死在虞琅的脖子上,卡住颈动脉一举把躁动的人牢牢按住。
想掐死我?!
虞琅满身的恶劣顿时如扎破的气球,砰一下,飞走不见。
当啷一声。
菜刀重重地摔在地上,把地砖劈出一条扭曲的黑色裂隙。
池见青的瞳孔缓缓从虞琅的身上一点点地缓缓向下飘。
他看见了刀,于是又重新去看虞琅。
无言中,仿佛什么都问了。
虞琅先是惊恐,但很快又露出假惺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