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席承的手在席沐寒眼前晃,手里的餐盘已经揭开盖子,食物的气味往外扩散。
是的,是气味,不是香味。
工作餐的味道跟速食餐差不多,大概是这艘巨轮上,能找到的最低级的餐品了。
司冰的恶趣味,真应了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席沐寒伸出舌尖,舔干净唇边的奶渍,避开席承送过来的肉块,捏了另一只叉子,扎在西蓝花上,咬在嘴里脆生生的响,好像在嚼人的骨头一样。
席承眨眨眼,默默拔除掉这个可怕的念头。
姐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真吃了自己?
席承一只腿跪在床边,一只手拖着餐盘,充当人形餐桌,见席沐寒不吃他喂过去的食物,把另一只叉子放在一边,“还有一袋牛奶,我让狼踹怀里暖着了,一会儿喝。”
席沐寒不想搭理他。
席承垂下眼皮,半晌后,手里的餐盘剩下几片菜叶和碎骨,席承轻轻收回餐盘,小声道歉,“对不起……姐姐……”
席沐寒知道他在说什么,依然不想搭理他。
她没力气,不足以杀人,更何况是个怪物。
席承拿来另一袋牛奶,递到席沐寒手中,然后坐在床边,抠弄着手指甲,眼巴巴地盯着席沐寒,继续道歉,“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就差没捏着自己耳朵尖儿哭起来了。
席沐寒喝完,蛮横地把包装袋甩他身上,“别拿这副可怜样子对着我,我不是你爹妈,滚开。”
用完不认人。
“你明明……明明之前还说教我,我不会的……你教我,我就会了,我学得很快。”
席承几天没睡好觉了,看着席沐寒,迷迷糊糊的说着:“耳朵,我的耳朵给你揉,你别不高兴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双手捏着席沐寒的衣袖,有点着急地带着她的手往他头发上放。
她的手刚放上去,席承感觉到头顶轻微痛感。
席沐寒几乎用了九成力气,薅着席承的头发往后扳,“别以为用怪物的样子就能取悦我,别忘了我也说过——要弄死你。”
失望地仰倒,后背磕在床沿。
少年期的身量和席沐寒差不多,身体也比幼年期强壮的多,
在哪儿都能休息,他一边委屈的解释求原谅,一边歪在床边也不嫌硌得慌了。席承本来不知道耳朵会什么时候出现,或许是发狂的时候?
席沐寒看他一直盯着自己,问:“怎么?”
席承盯着她,颓败地摇摇头。
还抓着席沐寒的手,慢慢离开头发,忽然,席沐寒感觉手心里冒出来个什么柔软的东西,指尖颤了颤。
席沐寒奇怪地看着他。
席承仰躺在边沿,一双长腿长的没边,脚落在地上,呼吸忽然急促,空气中隐隐约约升起淡淡的异香,消失的耳朵忽然在头发下鼓了鼓包,从席沐寒指缝里弹出一点小黑影。
席沐寒眼睛亮了亮。
原来真的是个怪物。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是真实的怪物。
压着心里新奇感,席沐寒只动动指尖,捏捏黑漆漆的毛绒耳朵,席承被挼的满脸通红,想拒绝又不敢说话,想解释又担心席沐寒再不碰他,内心挣扎许久,重重松了口气。
认栽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席沐寒挼的舒坦,没松开手,坏心情里的阴霾散掉几分,想起林平之前送她的黑猫,手感是不是也有这么好。
她快要忘了黑猫窝在怀里的感觉。
林平说,他不在家的时候,让黑猫陪着她,长大了还可以暖床。
席沐寒听得浑身恶寒。
谁需要暖床?她去那个叫林平的男人身边躲个清净,暖什么床?曾经的记忆勾的席沐寒越揉越顺手,动作逐渐变得不那么暴力,真把席承当成一只猫一样,一点不觉得过分亲密,反倒觉得空气中的冷香味也变得能安抚情绪起来。
她收回刚才那句话。
如果能把这怪物变成自己的所有物,随时能撸能挼的减轻心理压力,好像也不错。
“嗯……嗯?姐姐……”
席承感觉头顶的力道没有那么重了,还以为席沐寒变得更虚弱,便朝席沐寒身边挪了挪,把掉在床外的一双长腿抬到床上,脑袋搁在席沐寒手边,更方便她揉搓这双耳朵。
席沐寒舒坦了些,懒得去管席承的小动作。
席承拿头上的耳朵主动往席沐寒掌心里蹭,舒服的直哼哼,如果是原身的话,大概会舒服地‘咕噜咕噜’作响,然后用爪子踩奶。
可席承好像真的这么做的,一双漂亮的大手攀上席沐寒垂落的另一只手腕,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她的指腹、掌纹、腕骨,席承将那只手放到唇边,吸吸鼻尖,说:“姐姐,做我主人吧?”
这时候的席沐寒眯着眼,装作没有听到。
不得不承认,怪物模样的席承确实可以取悦到她。
听到席承继续说:“做我主人,可以一直给你摸。”
席承鼓起很大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
爸爸妈妈警告过他,如果哪天突然身体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一定要回家找他们解决,一定一定不能轻易地跟别人走,无论谁在他幼体期和少年期逼迫认主,都要拒绝,否则将一辈子都受制于人。
席承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受制于人,妖身一旦认主,即便力量悬殊,即便是个普通人,如果哪天想让他死,只要主人的一句话,妖体就会不复存在。
席承没空想那么多,只要席沐寒愿意认下他,那在生活上为主人洗浴或者帮助主人排泄就成了理所应当……听说,这些是下等猫奴会做的事。
况且,席沐寒是他遇见过的,除了父母之外,最善良、最厉害的人。
他的记忆很乱,潜意识里,总觉得见过很多很多不一样的人,他们总是有目的地接近他,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