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你怎么了?”
席沐寒脚下松了刹车,打算变了方向踩下油门。
席承不知道席沐寒想干什么,担心她再次带着灰狼走,丢下自己,席承立刻上去想拉开车门,问个清楚,或者让席沐寒带他一起离开。
反正萧月的弟弟找到了,仁至义尽。
谁知发动的车突然‘咔咔’两声,车灯灭了,熄火了。
席承问:“是不是没油了?”
席沐寒看了看指示盘。
果然,是开过了头,油箱空了。
她不想说话,倚靠在车座上,狠狠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谁能给她一支烟解解乏该多好。
“姐姐?姐,主人?主”席承半弯着腰,敲着车窗,席沐寒回过神,无力地打断它,“你闭嘴吧。”
席沐寒不得不丢下车,也不得不被席承强行带入这座破院落里。
“能不能放我下来,我腿没废。”席沐寒垂着手,仰头看他的下巴。
这怪物长大之后,总想当人的交通工具还是怎么的,成天把她颠来抱去。
席承抱得更紧了,往怀里又收了收,“油箱的事交给我,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你该休息会儿。”
听了听萧月的动静,在隔壁的一间房门面前停下,一脚踹开。
几乎是同时,门被踹开的声音和一声刺耳的猫叫声混同,从这间房间里涌出十几条不同颜色的猫,吓得窜进黑夜下的回廊,转眼间不见踪影。
席承定定的看着那些半大的瘦弱的猫在眼前一闪而过,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记忆里撬动了几下,好像要想起什么,又被什么压制了下去。
这里,有点熟悉……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心脏闷闷的。
席承找了个还未烧烬的长椅,挥过一道长长的火焰热风,灰尘除去大部分,再将灰狼背上驮着的羊毛外套垫上,才把席沐寒给放下。
“我去找汽油,你在这儿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席沐寒的意识仿佛还在破乱八遭的记忆里悬浮着,上上下下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前面几句不知道她听清楚没有,只是后面听得非常清楚——面前的人要走。
忽然,席沐寒抬手抓住席承的衬衫领子。
虽然力道不轻不重,但还是听到崩开了一颗扣子,她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得清楚。
“你要丢下我?”
是救她,还是丢弃她?席沐寒分不清楚了。
席承不明白席沐寒的意思,也不知道她忽然不正常的原因,席承耐心地蹲下身,告诉席沐寒,“不,不是。我只是要去找汽油,车子不是没有油了吗?我去去就回,很快。”
席沐寒没有说话,没有月色泼洒到的破屋里,她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黑暗中,记忆和梦境嫁接在一起,席沐寒分不清真假。
慢慢地,席沐寒松开了手,放下席承的衣领。
席承以为她听清楚了,刚要站起身,席沐寒突然伸手掐住他的咽喉,力道越来越紧,语气变得又冷又淡:“是你们烧了那车畜生,是你们设的局,要杀我,是你们杀了林平。”
席沐寒很少会失去理智,这太不正常。
“你怎么了?”席承抓着她的肩膀,想要引导席沐寒结束这个幻象,“是谁要杀你?我帮你处理干净!”
席承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快,他抓住到一点,那就是车子停在这处院落大门口的时候。
“这里……这儿是不是有问题?我们走,我们不在这儿了!咳,咳咳……”
席承想要抱席沐寒起来,可是席沐寒的手越收越紧,虽说现在不至于致命,可是席承的喉咙被箍,慢慢说不出话来,席承不敢抓她手腕太重,只由着她来。
忙乱中,席承掌心托出一团火光。
火光将两个人照亮了些,席沐寒失焦的双眼在光源点慢慢凝聚。
席沐寒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席承的一张大脸近在眼前,被她掐到憋气得满脸泛红。
她把席承推到一边,第一次觉得心里有怯,说:“是你上赶着找不痛快,我没力气,弄不疼你。”既然弄不疼,那就怪不着她。
席承眨眨眼,见席沐寒恢复了些,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
他向来是个喜怒哀乐全在一张脸上的人,心事藏不住,默默松了口气,还是有些担忧,问席沐寒:“你噩梦的毛病越来越重了,夜里都没睡觉还是会梦魇吗?你……吓得我……你听听,现在还跳的厉害。”
他抓着席沐寒的手,放在自己胸膛。
隔着衬衫和一层血肉,里面跳动的频率很快。
似乎被灼伤一般,席沐寒猛地收回手,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到他膝盖上,斥责他,“是谁教你这副模样。”
一个男人从来不该这么说话,教他的都教到狗肚子去了。
席承习惯了席沐寒这样,动不动就挨打挨骂,这次也不例外。
他沉默着,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半晌,抿了抿唇,指着那团火焰,说:“火球留在这儿,我马上就回来。”
在席沐寒看不到的地方,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直到席承离开,低矮暗处的许多眼睛一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