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茜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
可上了那辆面包车后,后悔的情绪却一次又一次地向她席卷过来。
车上都是陌生人,眼神警惕、表情凶悍,她被围坐在中间,以防她做出跳车等“不理智”行为。
她已经上了贼船,没有人会多此一举地安抚一个【商品】的情绪。
车子行到半路,车上有个人接了个电话,徐茜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那人挂了电话后,她就被盘问了“有没有报警”“有没有告诉任何人”等的问题。
那态度,比她刚上车时还要恶劣,带着恐吓的意味。
“没有、我谁都没说、真的……”徐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她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徐茜不觉得自己在撒谎。她没跟施亿细聊过自己的【新兼职】,也不认为施亿跟警方工作人员有关。
哪有像施亿那么闲的警员?如果施亿是相关工作人员,又怎么可能啥都不追问?
车上的人一番威吓后,没发现她撒谎的端倪,这才放过了她。
后来车上的人又接了几个电话,好像是在按照所谓的“头儿”的指令,更改行车路线之类的。
徐茜不太确定。那时候她的脑海里回荡着施亿的话:如果你害怕,想放弃,就可以放弃。
或许,在上车之前,她就该听施亿的话的吧?虽然那时候的她收了定金,但没被限制人身自由,就还有反悔的余地……现在再来说这个,才是真的太晚了。
徐茜唯一庆幸的是,没将施亿卷进这些事端中。
但她又有点怪施亿:若不是施亿说了那种动摇她的话,或许她就不会这样想东想西了吧?或许她就会更坚定地一条路走到黑……
徐茜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她被带进了一栋楼里。想要看看外面?看到的只是一块块遮光窗帘。
塑料布将这里隔出了一个个区域。她被带到了走廊尽头,那里隔出了一个极小的空间,差不多就只容一张行军床、一张椅子。
“你就先呆在这里吧。”
行军床是留给她的,椅子是留给看守她的人的。
徐茜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有一张床。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她不敢东张西望,却仍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以及……其他小隔间里躺着的人。
徐茜并不清楚那几人其实刚从城北郊区的【手术工厂】转移过来,她也不清楚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她与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但她看得出他们的状态不好。
而她,即将步他们的后尘。
真实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让徐茜心中的悔意再次升腾。
见徐茜只是局促地坐在行军床上,看守者懒得多说什么:做完手术就知道了,给你准备床,不是优待,而是因为有那个必要。
看守者自顾自地低头刷起了手机——他本来就无需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需要确认她不跑出去就行。
洗脑的小视频音效没能让徐茜感到放松,她胡思乱想着,忽然又想到了施亿说过的一句话:【如果需要帮助,你就喊我。】
“施亿,救救我,我需要帮助……”她喃喃道。
说完,徐茜又自嘲一笑: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产生如此荒诞的愿望。
看守者头也没抬。在这里,他既能见到求神问佛的,也能看到哭爹喊娘的。没啥好在意的。
他没看到,徐茜脸上的自嘲都消失了,她正震惊地盯着某扇窗户,并死死地用手捂住了嘴,唯恐自己惊呼出声。
只见窗外探进了一只手,掀开了遮光窗帘的一角,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手势好像在说:求救信息已收到!请放心!
徐茜心如擂鼓。那只手,她觉得很眼熟。
施亿,真的回应了她的祈祷。
……
以施亿的行事风格,在接收到徐茜的求救信息时,她就该直接冲进去抢人了。
但秦闻给她提供了更可靠的建议。
几分钟前。
秦闻的手机里跳出了同城快讯:城北郊区某废弃工厂起火。
陈叔并未向他透露行动详情,但这新闻已经让他明白他们的目的地,也知道他们的计划受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