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里屋的动静,晴画在门口试探着细听,卞缘看到晃动的人影,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声音颤抖着:“晴画,你进来。”
晴画本就听见了动静,卞缘再一唤她,她更能确定心中的猜测是对的,急忙推开门走了进来,点燃了床边的一盏灯。
“小姐,你怎么了?”晴画寻了张帕子为卞缘擦了额头上的汗珠。
卞缘心情还未平复,呼吸声沉重,缓了半晌她才说道:“没事,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屋里又没有人,有些害怕。”
卞缘向晴画勉强一笑,她嘴唇青白,面色僵硬,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晴画担心道:“小姐一直都少梦,更何况是被噩梦吓醒了。”
卞缘被梦魇中的东西吓的不轻,她扯扯晴画的衣袖,“晴画,你上来,挨着我坐。”
晴画不明缘由,但十分听话,脱了外袍就坐在了卞缘身边,她从小同边缘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关系,但卞缘却对此不在乎,从前睡同一张床也不在少数。
她伸手将卞缘揽进怀抱中,这才发现她身上颤抖的厉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抖的这么厉害,是不是病了?”
她将手背贴在卞缘额头试了试,触感温热,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没有生病,那只能是被噩梦吓到了,晴画轻声问道:“小姐,你梦到什么了?”
卞缘任由晴画摆弄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梦境中脱离不出,听见晴画问她,她缓缓的摇头:“我记不清了。”
晴画更加忧虑,将卞缘抱紧了些,再怎么说她还大卞缘两岁,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卞缘的惊惧减缓一些。
卞缘天失了幼年的记忆,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长大,能让她惧怕成这样的,晴画还从未见过。
晴画这样陪了卞缘一夜,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缩在被子里,眼神虚焦的望着前方,一夜未眠。
晴画不知这是自己打的第几个盹,头垂下时骤然惊醒,卞缘却依旧是原样,像个雕塑一般睁眼坐着。
晴画望了望窗外,已经蒙蒙泛了灰色,“小姐不怕了,你看天都亮了,要不你睡一会?你这一晚上都没合眼了。”
卞缘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经天泛青灰,要逐渐亮起来了。
她无意识点点头,晴画松开她让她躺下,又为她掖好了被角,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小姐,你睡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卞缘忐忑的眼神这才放松了些,因为实在太过困倦,又在整晚的恐慌中耗尽了心力,这才渐渐合上了双眼。
西山刑猎如今还未结束,下一次刑猎还远,况且郗昱冰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他大动干戈,他总算得了几日空闲,在家中处理一些不劳心神的事务。
他刚从正厅见完访病的来宾,就听见两个小丫鬟在谈论事情,实在是说的表情夸张,才传到了他的耳中。
“你不知道吧?昨天小姐好像沾了邪祟,半夜惊醒一晚上都没合眼。”
“你别乱说,小姐从小修习阵术,为的就是斩妖除魔,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沾染邪祟?”
她眼见另外一个不相信,语气都急了些:“我乱说什么了!昨夜我就在小姐院子里的,晴画姐姐半夜进去陪小姐的,这会儿还守着小姐呢。”
“说是小姐浑身颤抖,双眼无神,一夜没敢合眼。”她手舞足蹈的说着,真有那么几分像真的。
这话传到郗昱冰耳中却莫名觉得好笑,浑身颤抖,双眼无神,这两个词能出现在卞缘身上,这么多年了,哪怕是惧怕之样,在她身上都没见过,怎么会有她说的那么玄乎。
郗昱冰没放在心上,也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开了前厅,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承顺园门口,复又想起那两个小丫鬟玄之又玄的话。
反正顺路到了这里,也无事要忙,郗昱冰就进了院子。
院中沉寂一片,几个扫洒丫头都被晴画放去休息了,生怕吵醒了卞缘。
晴画小心的合上门,一抬眼就看见了院落中央的郗昱冰,她行礼道:“少爷。”
晴画眼底青黑一片,面容憔悴,好像真如那两个丫鬟所说,一夜未睡。
“晴画,出什么事了?”郗昱冰见状问道。
晴画起身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姐昨日着了梦魇,一夜未睡,这会也看起来睡的不安稳。”
“可小姐从来没有这样过,少爷你们此行可是遇上了什么骇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