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像「行铎铃」。”尚知予道。
“我就说嘛。”李琥得意洋洋地朝舞七翘起下巴。
“它要真的是「行铎铃」,那这修士用赶尸的铃作什么法?我从未见过有一铃多用的,作法也有专门的法铃。”
“对,而且他脸上的刺青很古怪,像被下咒了。”尚知予道。
“下咒?”舞七疑惑。
“五毒也分先后,「阴蛇」和「无蟾」并列五毒之末,厉害的修士甚至能压制,而前三毒毒性深不可测,但也皆有灵性,思敏与世人无异,精通「毒」「咒」「茑」三术。”尚知予道。
“毒术我知道,咒术和茑术是什么东西?”舞七暗暗惊叹,尚知予说的这些她这个五毒派的都不知道。
“顾名思义,「咒」便是下咒,而「茑」是「茑木」,在《五毒秘录》中,寄生被称为「茑木」,象征着依附和生长在树木上的植物。”
“怎么个下咒法和寄生法?”李琥问。
“不知道,其实这些也只是传闻,大元似乎还没有人见识过前三毒。”
“既然你没有见过下咒,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修士被下咒了?”舞七。
“《五毒秘录》里描述中咒之人的状态,即咒者,纹现于靥。”尚知予笑,“近来刚好查阅到关于五毒的过往,藏书里介绍的。”
“五毒的……过往?”舞七一怔,不知怎么地,她的心底,没由来地疼了一下。
那阵疼转瞬即逝,舞七恍惚间,心想是自己的错觉。
……对了,商文皓!那日在李府遇到商文皓时,他的脸上覆满暗纹,跟修士此刻的脸很像。
“我在李府遇见商文皓了,他的脸跟坛中的修士情况类似。”
“商文皓?他竟然还活着?”李琥难以相信。
“活?他当时那个状态就是一具会说话的尸体,像鬼八分。”
“是我不好,大意了,让他逃走了。”尚知予眼中浮现自责,“我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
“不关你的事,况且我还好好的。”舞七道。
“只是有一点我有点担心。”尚知予蹙眉,“若商文皓和王修士真的是被下咒了,说明五毒中的前三毒,至少一种,已经问世了。”
五毒问世?这种说法其实有点奇怪,舞七敏感地捕捉到了,她不是毒宗弟子,但深知「五毒」既是五毒派内绝学,也是辛秘奇术,尚知予的意思难道暗指那俩人与五毒派有什么牵连?
“五毒问世?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李琥一脸茫然。
“我跟他有私事要谈。”舞七攥住尚知予的衣袖,将他一路拖到街角。
“说,你为何执着于我教的「五毒」?”舞七黑瞳浓墨,白瘦纤长的指尖几乎要掐进对方布料里。
“咳。”尚知予喉结微动,无奈地溢出一声叹息,“整个江湖没人不对「五毒」感兴趣吧。”
“这可是我教的辛秘,你你……”舞七声音突然拔高,又蓦地低落下去。她盯着对方袖口暗绣的松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抓着长青派掌门的衣料——正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此刻衣袖竟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她的心尖涌出一股难言的挫败感,因为她没理由不让尚知予查,就算不是尚知予,也会有别人。
“对不住。”尚知予笨拙地道歉,“到时我会将我所知悉数相告,关于「五毒」的所有。”
“啊。”舞七愣了一下,头渐渐低了下去,“其实你说不说都行,我知不知道意义都不大,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说着说着,脸竟然莫名地烧红起来。
“喂,你们俩悄悄话说完没有啊!精彩的快要来了!”远处的李琥喊道。
“来了来了!”舞七猛地撒手,耳尖漫上薄红。她不敢抬头看尚知予的脸,转身疾走。
盛坛中央的修士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原本静默的巨大盛坛开始微微颤动,坛中的巨焰烈舞如妖魅,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唤醒。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紧接着,他将手中的铜铃高高举起,用力摇晃,铃声骤然变得急促而激昂,划破了夜的寂静。
修士突然将铜铃捏碎,整条右臂插入盛坛的火焰中,手臂在烈焰中毫发无损。人群爆发的惊呼声中,修士抽出左手掌对着天光展开——整片掌心竟然在熊熊燃烧。
“哇!”舞七惊叹,睫羽微颤间,余光悄然流转,将那人玄色衣角纳进视野――尚知予神色沉静无波,眉宇间未见半分异样,便放下心来,“还好没错过,真精彩!”
“月主现世,朱雀泣血!”
随着修士一声低喝,右手臂从火焰中拔出,直指天际,那一刻,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古坛周围的地面微微震动。
当一切归于平静,修士盯着手看了许久,脸色略显苍白,他沾满香灰的手指穿过火幕,不偏不倚指向舞七他们所在的方向。
“?”舞七不明所以。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交织、碰撞。周围的人群躁动了起来,竟彼此向四处看去。
此时,修士大吼一声,纵身跳入燃烧的盛坛中,火焰熄灭,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舞七呆若木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你!你是新的月主!”一个小乞丐突然指向舞七。
“什么?”舞七愣神。
气氛缓和了些许,众人似乎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散去了,余下的零星几人站到舞七不远处,捂着嘴偷笑,对她指指点点,似是在幸灾乐祸。
“舞七,你的脖子……”尚知予脸色白了些许。
舞七心下一沉,“我脖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