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地窖,深夜。
坩埚里的药液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洛瑞斯手腕稳定地顺时针搅拌三圈,逆时针半圈,再轻轻弹入一撮研碎的曼德拉草根须。药液瞬间由银转金,散发出类似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
“合格。”
斯内普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黑袍翻涌间,他递来一瓶冰镇过的缓和剂。洛瑞斯接过,指尖因长时间握搅拌棒而微微发颤,却仍稳稳将药剂倒入水晶瓶。
“再有三天就能完成全部剂量。”斯内普扫了眼架子上排列整齐的解药,“你可以回去了。”
洛瑞斯点头,脱下龙皮手套,指节处被腐蚀性蒸汽烫出的红痕还未消退。
地窖外的走廊幽暗寂静,唯有窗棂间漏下的月光铺成一道银白小径。
塞德里克·迪戈里靠在拐角的石柱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薄荷茶——家养小精灵每天凌晨准时送来,杯底沉着能缓解魔药灼伤的月长石粉。
“今晚结束得早。”他递过茶杯,语气平常得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洛瑞斯接过,指尖无意识地擦过杯沿——那里刻着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小心烫」。
(他总是这样。)
(明明看见了她手上的伤,却从不点破。)
她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里掺着蜂蜜的甜和薄荷的凉,恰到好处地抚平喉咙的灼烧感。
“曼德拉草复活药剂对光线敏感。”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明天开始改在黄昏熬制。”
塞德里克眼睛一亮——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透露魔药进度。
“需要我调整送茶时间吗?”
“随你。”
他们并肩走在长廊上,洛瑞斯的黑袍与塞德里克的黄黑围巾偶尔相触,又很快分开。Scipio在前方盘旋,羽翼割碎月光,投下细碎的影子。
塞德里克望着身侧少女的侧脸——月光将她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掩住了那双永远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蓝眼睛。
(她永远不会像赫敏那样为朋友冒险。)
(不会像哈利那样为正义抗争。)
(甚至不会像秋那样,为了一场输掉的魁地奇哭泣。)
但他记得她如何在复方汤剂失效时扶住赫敏,记得她偷偷修改魔药配方让解药提前三天完成,记得她此刻熬红的眼角和满是烫伤的手——
(她的在乎是寂静的雪崩。)
(表面冰冷,内里却藏着足以重塑山脉的力量。)
塞德里克突然停下脚步。
“洛瑞斯。”
她回头,黑发滑过肩膀,深蓝瞳孔里映出他罕见的严肃表情。
“如果有一天……”他喉结滚动,“……需要在这所学校和我之间做选择,选学校。”
洛瑞斯眯起眼:“你喝错魔药了?”
“我是说,”塞德里克向前一步,月光突然照亮他手中的东西——那枚蓝宝石戒指被他摘了下来,“如果凯撒用我威胁你妥协,别妥协。”
戒指躺在掌心,宝石内部流动的幽光像极了她的眼睛。
洛瑞斯盯着戒指看了很久,突然冷笑一声:“自以为是。”
她转身就走,Scipio发出一声急促的啼鸣。
塞德里克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发觉掌心多了样东西——
戒指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威尼斯玻璃耳坠,和她眼睛一样的深蓝色。
霍格沃茨图书馆,A-11区。
洛瑞斯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本摊开的《地中海魔法植物图谱》。她的呼吸比平时急促,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深蓝色的眼睛半阖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Scipio焦躁地在她肩头来回踱步,时不时用喙轻啄她的耳垂,像是催促她去医疗翼。
“别吵。”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连续几日的魔药熬制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再加上地窖的阴冷和药剂的腐蚀性蒸汽,她的喉咙像被火燎过一样疼。但她拒绝去医疗翼——那里太吵,太亮,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