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官对着医生说道,医生放下了手里的注射器。
“…今天真不巧啊,我心情很差…”
黎雾抿起了唇瓣,没有往日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杀意。
“可爱点嘛潘多拉小姐,别当真。”
宣传官摊了摊手。
“我不是说了还有一周年的纪念物要送吗?”
说着钢琴家从怀中取出了那样东西。
“就是这个。”
中也表情警戒地移动着视线,黎雾也好奇看去。
然后——中也冻住了,黎雾也没有了反应。
说出口的瞬间,一切都停止了,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一般。
中也的手脱力了,手中抓着的台球杆的碎片掉落了下来,发出了“咚”一声无机质的轻响。
中也仿佛忘记了周围的状况般,颤抖着将那样东西接在了手中。
那是一张照片。
“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吧?可是废了我不少功夫啊。”
中也着迷了般将脸靠近那张照片,钢琴家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他的耳内,所有人都苦笑着收
起了武器,中也却连这也没有察觉。
“下次要是再被问到那个无聊的问题,就亮出这张照片吧。”
照片上印着的,是五岁的中也。
不知何处的海岸,照片以海为背景,印着穿着麻制和服的中也和一个青年,两个人牵着手,
齐齐看着摄影师的方向,许是斜照下的阳光太过耀眼,青年微微眯起眼微笑着,幼年的中也,用一张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般的脸盯着摄影师。
“这张照片是在西部的一个古老的村庄所拍下的。”
钢琴家说道。
“现在已经是废村了,那一带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医生从附近的村庄保管的医疗记录中找到了头绪…”
钢琴家的话还没说完,黎雾的尖叫声就打破了宁静,也将中也喊回了神。
“啊啊啊啊呀!!!!是五岁的哥哥!?是五岁的哥哥啊!好可爱!好可爱啊!啊啊啊!”
她满眼爱心的盯着那张照片,手捧着脸,此时她的眼里只有那张照片。
“…宣传官。”
钢琴家看向他。
“果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宣传官无奈一笑,拿出了一叠照片的复印件。
“给你的,安静点吧,一周年…快乐。”
“!宣传官!我爱你!”
黎雾立马将那叠照片拿了过来,抱了一下他,跑到一边仔细打量那叠照片。
宣传官轻咳了一下,转过头就发现中也阴沉着目光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妹控哥控真是可怕…
……
“…我没什么特别大的贡献。”
冷血一边说着一边递出了最后一份资料。
“我只找到了你父母的兄弟构成以及以前的家族系谱图,还有你就读的学校的所在地、成绩表和学年照片,还有你备案的出生记录,因为钢琴家的指示是"不要让首领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件事",所以我没有去委托情报商,而是自己去闯了八次空门。”
“八…八次?”
中也一边接过资料,一边惊讶不已,冷血点头,然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了解他日常状态的人很少。然而不在工作状态时的冷血是稳重的、爱好咖啡和唱片的温厚
男人。知道他这一面的人绝不算多。
在这里的六个人都是知道的。
“咔嚓”
不合时宜的相机拍照声响起,中也转头看去,黎雾拿着相机,拍了张照片。
“难得一见嘛,留个纪念,你看啊哥哥。”
黎雾笑着。
中也环视了一圈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微笑,钢琴家、信天翁、医生、宣传官、冷血,港口mafia的青年才俊们。
“为什么。”
中也看着照片。
“这可是…反抗首领的行动吧。”
对首领来说,中也出生的秘密是能够将他束缚在组织的“枷锁”之一,只要这份枷锁还在,中也就不会背叛□□。
但是钢琴家却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
“虽然我被命令监视中也是否知道了秘密,但可没被说让我隐藏秘密啊。”
中也凝视着钢琴家,像是在探寻他话语中的意图。
“我暂时原谅你们。”
黎雾说着。
中也的表情闪过了一丝不安。
“为什么会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你问为什么。”
钢琴家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是说了吗。这是一周年纪念。”
“但是…”
“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宣传官反倒是对中也的态度感到十分困惑一般,环视了一下所有人。
“非要说的话,我想想。”
然后宣传官用相当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因为是"同伴"啊,你在「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
中也动摇的表情阐述了这一事实。
在「羊」,所有人都依赖着中也,而中也反过来依赖他人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哥哥,不是这样的。”
“那么这样想如何呢,中也。”
宣传官表情柔和地说道。
“这不是礼物,是"旗帜",在古罗马,扬起军旗的理由只有一个,是为了告知众人。"我等就在此处,乃是被选中的一员",我们七人不论是谁陷入危机中时,你都会想起这面旗帜,于是都会聚集到这面旗帜之下…我期待着这件事的发生哦。”
然后他微微斜着头。
“呵呵…真是不错的名演说,真不愧是宣传官,恐怕用这口才哄骗过不计其数的女人
吧…”
医生自言自语道。
“认同,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很像渣男,抱歉。”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宣传官若无其事般地笑着。
“对了对了,顺便一提这个青年会可是有"旗会"这一正式名称的,刚刚的比喻就是从中而来,不过话说回来,记得这个名字还会使用它的,也只有身为创立者的钢琴家了。”
“"旗会"?”
信天翁歪着头。
“感觉像是第一次听说。”
“喂喂,忘了吗?真是个让人苦恼的家伙啊,最开始就说了吧,是吧大家?”
钢琴家环视了一周所有人,但……没有一个人变了表情。
“噗呲…哈哈哈,完全被忽视了呢。”
黎雾轻笑道。
“等等,难道说真的,谁都没记住吗?这可是我苦恼了三个月才取出来的名字啊?”
所有人都从钢琴家身上移开了视线。
只有中也一直注视着手中的照片,不是注视着照片上的东西,而是仿佛照片本身就是一切
的答案一般。
“中也,黎雾,恭喜加入□□一周年。”
所有人都说道。
中也有一瞬间露出了孩子般不知所措的表情。
黎雾眨了眨眼,随即脸红了起来,转过身。
“不要突然这么正式啊喂!”
她捂住脸,试图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
“哦呀,原来还会害羞的吗?”
宣传官倾身想去看黎雾,却被她推开,瞪了一眼。
“怎么了?”
钢琴家见中也在发呆问道,中也猛地回过了神。
“你们这…”
然后努力装出一副满是怒火的表情,想开口怒骂些什么,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所有人都满脸疑惑地看着中也。
中也忽然背过身去,朝着入口处大喊。
“啊啊,是这样吗!”
中也无缘无故大声道。
“也就是说,你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不经意间看见这些,然后让感动的我哭着道歉,是吗!”
“嗯?倒也不是…”
“我怎么可能会上这种当,听好了,我绝对不会上当!”
中也保持着背对他们的姿势,迈着粗鲁的步伐向外走去。
“我回去了!都不准跟过来,听见没!谁都别想看我的脸!”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黎雾见中也这样,坏心眼的转了一圈眼珠子,随后声音委屈的说着。
中也愣了一下,没敢回头。
“…你,你跟上来。”
“哥哥——”
她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中也。
“我知道你没有感动到哭,也没有想要接受事实,但是呢,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必刻意去伪装自己,哥哥,一周年快乐。”
中也愣在了原地,手不自觉握紧,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钢琴家愣了一下,看了一圈所有人,然后对两人说。
“既然中也和黎雾要回去了那就没办法了,根据我的计划表,接下来的流程应该是所有人一起打台球比赛…那就只有我们去打吧。”
“即使主客要回去了也要打吗?”
宣传官扬起了眉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万幸的是还有不少酒,久违地玩一通,让工作上的烦忧都消除一
空吧,第一名还有奖品哦。”
“那还真是不错呢。”
“喂,中也,黎雾,似乎是这样呢,路上回去小心点!”
信天翁向入口处挥手道。
“随你们的便!”
中也说着牵着黎雾的手踢开门,走出了店门。
“唔…嗯。”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看向门口,什么都没说。
时间沉默着过去了十秒、二十秒。
谁都没有说话,一动也不动。
三十秒,四十秒——
就快要到了的时候,店门被微微打开了。
“一群混蛋,赶紧说明规则,奖品都是我的。”
中也站在门口,脸上仿佛不甘心和愤怒对等地混在一起的表情,黎雾嬉笑着探出半个脑袋,眨了眨眼,计谋得逞般看着五人。
“就该是这样才对。”
钢琴家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