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营地之时正赶上降雨。
雨急风大电闪雷鸣,又是夜里,雨水裹挟着沙子混成泥啪啪往脸上打。
两步地就到营地,也不值当再戴斗笠,到营地时不少人都变成了泥人。
梁常抬手胡乱搓了把脸,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真是……风雨交加也罢,有沙子也罢,怎么还有那么多飞虫?
他想着,心里突突,随即又打了一个喷嚏,抬手捂着面颊,想说话时偏头又打了一喷嚏。
祁无娄撩帘出来,看着赶来的众人,忍不住摸下巴。
怎么比打一仗还埋汰?
“你莫不是染了风寒?”祁无娄问道。
“没,呃……嚏——!”
声音之大,可谓是震天撼地!
梁常头一次觉得如此生无可恋,打了声招呼便洗脸漱口去了。
觉得自己那几步路吃了一斤土,半斤泥。
雨下了一夜,商量对策之后,第二日照旧开战,地上满是泥泞,马蹄过处泥点飞溅。
一场厮杀间,又是一场雨。
梁常头一次做步兵,行动些许慌乱但并不纠结,上撩下劈,再不济刺过去。
目的只是将对方打倒,无论什么方式,饶是被砍中也不曾停歇。
雨水混着血液顺着他的面颊流下,盔甲之上满是渗出的血污,衣袖也染上了红,看起来些许骇人。
双方火拼,想不受伤实难。
结束时……
“老子砍死你!”
梁常撕裂着嗓子喊了一声,想再度劈砍过去时,被人拽离战场,拖回了营帐。
他卸下盔甲,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那层薄里衣透湿不说,还满是血迹。
此时此刻梁常尚沉浸在方才打斗的情绪之中。
“醒醒!”军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看他并无多大反应,心中有些着急。
麻了个大烦的!此人杀懵了。
不过也有好处,起码上药时安生,如果对方没有应激反应的话。
但好巧不巧的,梁常有,衣裳好解,没多大反应,稍作清理也无甚反应。
军医拿着烧红的针打算缝合时,梁常出手了。
“啪!”
军医的手被打了一下,针飞出去掉在地上,引得一众疗伤的看来。
军医微怔,而后毫不含糊的照他脸上拍了一巴掌。
梁常捂着脸颊,懵了半晌回过神来,他嗫嚅半晌,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正当他想去把那根针捡回来的时候,肩膀又被打了一巴掌。
“消停点!”军医带着火儿咬牙切齿。
梁常不敢吭声,一副乖乖模样,低着头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身上的伤,伸手想摸又被打了一巴掌。
他搓着手背,微微抬眼,如犬类犯错一般看向军医。
军医手上微顿,忍不住乐了:“你这什么表情?”
“……你、你打了我三巴掌了。”
梁常语气些许无助。
“嗯,那怎么着?打回来?”
梁常闭眼偏头不看军医,些许生无可恋:“……”
还真是不能打……
梁常静静坐着,垂眸看着军医重新烧红银针,伸手摸来桌上的酒壶,晃了晃一仰头饮尽,一歪头便睡过去了。
椅子经梁常如此一靠,直直往后仰。
“诶,卧槽……”
军医被吓了一跳,一脚踩住椅子梁,定住椅子后骂骂咧咧的给他缝针。
梁常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军医给他缝合好,便让人把他抬走了,他并未惊醒,反睡得踏实。
只是梦里……
兰柏起初做原型在梁常怀里蹭着。
梁常乐得开心,手掌抚摸着兰柏柔软的的毛发。
“怎么变得粘人了?”
梁常才打算将兰柏抱起来些,便被忽然化作人形的兰柏扑倒。
“诶——”
梁常惊呼一声,正欲将兰柏翻到一边,却被抓着手摁住了。
兰柏坐在梁常身上,将脸埋在他的颈侧,轻轻拱了一下,而后往下去,在他胸口处嗅了又嗅。
“血,你又受伤了……”兰柏使了些小法术束缚住梁常的手脚。
“你!”梁常挣扎了几番,只能来回扭动,“你干什么?”
兰柏将他本就只是微微系着的衣裳解开……
想尝尝梁常身上的药,但这伤有些严重,兰柏怕他在梦里会疼。
两门心思来回横跳,最终还是理智大于欲望。
兰柏伸手沾了梁常涂出伤口之外的药,却并未注意到梁常因不喜被触碰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将沾了药的手指放在鼻下嗅了嗅……
梁常哪儿见过这种事情?
当即他便红透了面颊,紧咬着牙关,颇为羞愤的看着兰柏,唇瓣张了又合半句话说不出来。
兰柏眸子微微瞥了梁常一眼,拿着帕子将手擦净,转身背对着他坐着:“不是近战的料子就不要去近战,蠢人。”
“你、你把我放开!”话音一落,一个响指间梁常的身体便松懈了下来。
梁常撑起身,将衣裳系好,想将心中的羞愤宣泄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宣泄。
他有的兰柏也有,被抹走胸口上的药又算不上……
算不上被揩油……
再说,男人和男人之间存在揩油这一说吗?存在吃豆腐这一说吗?
梁常盘坐在地上,从脸红到脖子,看兰柏的眼神些许愤恨,更多是害臊。
待兰柏回身看他,他很快就把眼神移开了。
怎么说兰柏也是猫变的,看梁常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就犯贱地凑了过去,将身欺上。
兰柏眉目不算太过锋利,带着些许柔和,那双墨绿色的眸如深潭一般,似平和,似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