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乏力,就好像负重跑了一二十里地一般,怎么动怎么不舒服。她支着身子刚想起来,手上就是一痛,紧接着眼前黑了黑,又躺了回去。
造孽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以为半残已经够惊悚了,结果侧头一看,差点没给自己吓得眼前再一黑——
楚怀澜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漱玉登时就把眼睛闭上想再昏过去,权当无事发生。可她旁边那人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愿,轻咳一声道:“醒了?”
楚怀澜的声音有些哑。
但李漱玉觉得很好听。
好的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瞅着他那副讨债鬼的样子看来现在应当专心装睡。
于是李漱玉真的专心装睡了。
楚怀澜沉默半晌,伸手怼了怼李漱玉的头:“别装了,起来。”
李漱玉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她忽地感觉头上凉风一扫,紧接着一道杀气向脸而来。多年的习武经验让她的身体反应快与思想,故而下意识地一翻身,两手已摆作了擒拿状。
楚怀澜:“这还要继续装?给我起来。”
李漱玉无奈之下只得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满眼迷茫地看着楚怀澜:“楚盟主,我没装睡,我确实刚醒。”
楚怀澜:“那刚刚你……”
“哦哦其实是这样的,”李漱玉坦坦荡荡地编着故事,“吾好梦中杀人。”
曹孟德哭了。
楚怀澜没再和她贫,端过旁边恭候多时的碗,温柔道:“徒儿,该吃药了。”
盟主你这话怎么这么诡异。
李漱玉猛地反应过来,怒目道:“谁是你徒儿!少占我便宜!”
“我本以为只有醉酒的人才会酒后胡言,没想到生病的也一样。”楚怀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微妙,“昨晚你自己说了什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李漱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了想当下的境况,觉得自己还是不醒为妙。于是她又倒了下去,双眼紧闭,似乎再次昏过去了。
楚怀澜:“呵呵。”
那位大夫给开的药方确实好用,只不过一天的功夫,她手上的肿块就已经消了个七七八八。她端详着自己从大馒头变成了小馒头的手,忽地想起来她好像忘了什么:“盟主,我带回来的砚台呢?”
楚怀澜抬手指了指桌子,李漱玉便高举着自己的伤手“噔噔噔”跑过去。跑到一半的时候顿住脚步想了想,又举着手跑了回来。
楚怀澜撑着头看她,满眼都写着一言难尽。
李漱玉举着手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瞄准了床上铺的单子,于是伸手一扯将单子扯下来,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拿了帕子把头包住,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如临大敌般再次向砚台挪了过去。
“……”楚怀澜看小姑娘包得像个粽子,目光更加复杂。
李漱玉全副武装完毕,伸出那只伤手缓缓放到砚台上扣着的瓷碟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瓷碟揭开。
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可她还不敢放松警惕,慢慢挪动向前,伸着脖子往砚台中看去。
砚台中央有一点墨绿色,几乎和黑色的砚底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此时一见光,那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虫子似乎终于醒过神,抖动了两下翅膀便要飞起来。
李漱玉手起碟落,“哐啷”一声把虫子又扣扣了回去,紧接着长舒了口气,摘下帕子抹抹脸上的汗。
楚怀澜全程观赏了她的表演,却还是不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那里面是什么?”
“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李漱玉又把围在身上的单子解下,“我带回来的虫子。”
“咬你手的那个?”楚怀澜起身便要过来一探究竟,李漱玉吓得“嗖”地一下窜上前挡住他,“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不能放出来。”
“怎么说?”
“昨晚……”李漱玉一提起此事仍心有余悸,完完整整地向楚怀澜说了当时她是如何眼睁睁看着玉玺消失偃月刀没了刀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