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死去,倒真是令人唏嘘。
楚怀澜后退几步想原路返回,哪料到他刚转身,便见旁侧闪过一朵寒芒!他下意识地向后一仰,才堪堪多开那要命的偷袭。
一个黑衣人从旁边的台子上窜了下来,手中的软剑正正对着楚怀澜的咽喉,冷声道:“可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无意打扰姑娘在此地的闲趣,”楚怀澜诚恳道,“鄙人现在就走。”
什么叫在此地的闲趣?
神秘女子觉得每次和对面这位武林盟主见面,他一句话都能把自己气炸。
但是杀手是涵养良好的杀手,面部表情仅仅细微波动了一下,便再次归于平静。她用剑指着楚怀澜道:“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楚怀澜真的不知道。
他想起上次李漱玉被误认为凶手的时候,她也来向李漱玉要东西。
楚盟主从小就觉得不懂便问,于是真诚问道:“你说的东西是指什么东西?”
女子冷笑道:“莫再与我装傻,那乾坤玉就在李兆和身上。如今他先是被你那徒弟杀了,又被你搜了身,玉不在你这里还能在什么地方?”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但楚怀澜转念一想,便决意将这误会延续下去,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别的有用的东西,于是道:“倘若我不给你乾坤玉,你又要怎么办?”
女子不再和他废话,身形一闪,整个人便已欺近楚怀澜。楚怀澜伸手拽过靠在墙边的一根烧火棍,堪堪架住了她的软剑。女子轻叱一声,身子在空中以一中意想不到的角度翻折一圈后落在地上,仅是轻轻一借力,便弹跳到了半空中,又是一剑刺了下来。
他俩刚打起来还碍着双方都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束手束脚不发出半点声响。可越到后面便越收不太住,“叮呤咣啷”一阵乱响,简直像是要拆房子。
门外的侍卫就算是再想装聋也装不下去了,大着嗓门给自己壮胆道:“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那女子轻哼一声,身子缩起来倒出窗。楚怀澜没有她那本事,就地一翻滚,藏到了之前她藏的位置。
侍卫进了屋,只见到了一室平静,心中不由得纳罕之前自己听见的莫不是幻觉。又仔细一琢磨,似乎若是幻觉便更显得骇人了,现在见面没什么异样,登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楚怀澜皱着眉从那台子下钻出来,只觉得鼻腔里满满充斥着尸体身上那股子怪味,似乎整个人都从里到外地散发着这感人的味道。
那女子能悄无声息地在那边躲这么久,还真是意志力相当惊人。
他刚准备离开,忽地听见了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响动。楚怀澜转身一看,就见李兆和身上的白布突然鼓起来好大一块,顷刻之间又憋了下去,继而一条绿色的光带白布下翻涌而出,从窗口飞向远方。
又是那种虫子。
楚怀澜觉得李兆和身上的白布似乎比先前矮下去了不止一星半点,于是慢慢走过去想一探究竟。可是等他把白布掀开之后,饶是楚怀澜见多了奇谈异事,此刻一股寒意也不由得骤然升腾起来——
方才还好端端地躺在台子上的李兆和,此刻竟仅剩了一具白骨!!
难不成那绿色的虫子不禁吃铁器,如今竟还吃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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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夜深了。”小太监轻声轻气道,好像生怕惊扰了那还在看书的人,“该歇息了。”
那人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此时翻过一页书道:“你先退下吧,稍后我便去歇着。”
小太监点头称是,毕恭毕敬退了出去后才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身后的衣衫又被汗打湿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先生”虽不至于被称作“君主”,可也差不离了。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乱说的,若是叫人听去,必然是要掉脑袋的。
那人说到做到,果真熄了灯和衣躺上床去。可是他刚一阖眼,便听见了窗边有风拂过。他缓缓道:“何事?”
“今日也未寻得乾坤玉。”冷冷的女声在窗外响起,“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无妨。”那人似乎是笑了笑,“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但是圣上的时间怕是不多了。慢慢来,不着急。”
他顿了一会儿,又问道:“‘天罡’近日可好?”
女人冷冰冰答:“尚好。”
那人这才放心:“那便好,若是他过得不如意,‘地煞’定要来寻我的麻烦。”
“那属下便依旧盯着夔州的事,不再来叨扰大人了。”那女声似乎没什么心情听这位大人追忆似水流年,依旧用那副语调说话
那人也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道:“你去吧,姑娘家晚上早点睡,对身体好。”
“……”还真是谢谢您这么关心我。
那女人刚要离开,便又听他慢悠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告诉‘天罡’,夔州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可以开始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