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天,孟垚每天都在超市,地铁与学校之间连轴转,虽然很累,但假期兼职的工资还算可观,孟垚的心情也就能好上一些。
那,为什么孟垚的心情不好呢?
还是因为裴书聿。
这七天里,孟垚每天都固定给看起来要和他绝交的裴书聿发消息。消息的内容也很无聊,毕竟两人还没有那么熟,要说有什么共同话题那简直是在扯淡。
孟垚大概都是早上起床的时候给他问好,然后晚上睡前发个早点休息,中间夹杂着亘古不变的一句不要生气。
说到底,孟垚觉得自己有些冤枉,那天的事情怎么着也犯不上到要生气的地步。本来就是他花钱请大少爷吃饭,大少爷嫌饭不好吃,于是两人就回宿舍吃他家的饭,然后吃着吃着大少爷就发起了脾气。
这不是屁大点事吗?他至今没找到生气的点,可能真的是如大少爷所言,他觉得自己没受到应有的尊重吧。也太敏感了,孟垚认为。
真是有钱人的坏毛病,孟垚想,像他们这样的穷人,哪里会关心别人尊不尊重他,活着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尊重。
可惜孟垚每天打卡式的问候并没有得到裴书聿的答复,哪怕是一条都没有。
假期的最后一天,梁宇飞和徐政华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了。虽然关系还不算特别好,但好歹两人回来后寝室也有点人气,比自己一个人守着过分安静的屋子要好很多。一个人的生活也不错,想做什么做什么,不会有其他声音打扰,不过这种日子过多了,孟垚觉得还是有些无聊孤独的。
梁宇飞和徐政华回去不知道干了什么,一个个来了之后都跟被掏空了一样,早早爬上床就睡了,孟垚猜想他们应该是假期玩得太嗨,成天日夜颠倒,这会到了学校,疲惫感一下上来了就撑不住了。
别说他们,孟垚打了七天工,再好的身体素质也熬不住,没等到十点,610三人就全体倒下了。
见到裴书聿是在第二节大课上。
孟垚第一节课没看见他,以为他今天又不会来了,没想到他直接背着包出现在了最无聊的思政大课上。不过他来的时间有点晚,那会教室已经没什么好位置了,他也不介意,扫了眼后排后,长腿一跨,就这么在第二排坐下了。
那一排周边全是女生,离裴书聿最近的还是她们班副团那个宿舍。副团何敏本来在跟小姐妹们有说有笑,裴书聿一来,几人当即就噤了声,随后又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何敏胆子大一点,毕竟是当副团的人,维护好同学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这对以后的工作也有利。
她主动和裴书聿打了招呼,裴书聿这会倒是彬彬有礼的,有人和他说话,他还挺礼貌地取下了耳机,对对方回了个微笑。
和在宿舍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模样。
孟垚坐在教室的最里侧,从他这个角度去望过去,恰好能看到裴书聿的侧脸,他依旧戴着口罩,能看到的五官只有眼睛,还有那高挺的鼻梁,山根和眉眼处有很好的衔接,不会过分夸张,幅度正好。除此之外,随着他重新戴上耳机的动作,孟垚注意到他的耳垂——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里正镶嵌着一颗浅蓝色的钉子。具体形状看不到,但孟垚可以肯定,这人是打耳钉了。
也不知道痛不痛,孟垚第一时间想。
其次想的是,为什么突然要打耳钉,放假回去他做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个冲动。
孟垚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老师很快进来,孟垚只能先集中精力上课。
无论何时何地,孟垚都保持着一个优秀学生的作风。必修课,选修课,什么都好,只要是到了教室,孟垚一定不走神,不搞小动作,不扰乱课堂秩序,会划重点,记笔记,遇到不能理解的还会在课下请教老师,除开不会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之外,可以说是一个深受老师喜爱的好好学生了。
班团吴仲康就坐在孟垚旁边,虽然他不像大部分同学一样拿着手机平板,但他也绝对没有在很认真地听老师在讲什么就是了,反正这门课不是专业课,随便听听应付应付老师就足够了,考试又是开卷,有什么好听的?哪里像身边这位,坐姿端正,神情专注,手上的笔时不时跟着台前变换的PPT写写划划,崭新的课本很快就被那些笔迹给填充。
吴仲康是没有心理负担,不过看久了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在浪费时间似的,为此,他试图告知孟垚,其实这门课期末是开卷考,这位老师也很随和,日常作业做好了,平时分少不了。这都是他一早就找学长学姐打听到的内部消息,百分百可靠那种。孟垚听完,也表示那很好啊,谁不希望考试会轻松一点呢,孟垚又不是什么自虐狂,但说完之后,孟垚一点也没听懂班团的言下之意,扭头又接着听课去了。
吴仲康被晾在一旁,他这次彻底看清孟垚的本质,也不打算“劝人作恶”了,自己反倒受他影响听起课来。
近两小时的大课结束,教室里的同学早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走人,甚至有的中途就从后门溜走了。孟垚有心走快些,奈何人实在太多,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前方的人流慢慢在阶梯上挪动。出了门口,又要下楼梯,孟垚身高不给力,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根本就看不见裴书聿。
裴书聿在前排,孟垚收好书包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要消失在教室了。艰难地下到一楼,孟垚终于能透口气,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裴书聿,却奈何早就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