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一生中一定存在着某一个重要的节点,这个节点昭示着他的蜕变,昭示着将来他命运发生变化的轨迹,昭示着今后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对于孟垚来说,也许他没有意识到,但他的整个学生乃至人生生涯里,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大二。
大二,孟垚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不再是“人人可欺”的学弟。
他迅速成长起来,即便有学长学姐出言挽留,他也依旧退掉了那些让他做着冗杂工作且无实际意义的部门,并担任了辩论社和青协的副手,成功从打杂的下手晋升到了一个小小的管理层。
——虽然本质还是打杂。
他的气质由内而外发生了改变,老土的方言不再,伴随着他的是长期受裴书聿这个本地北京公子哥浸染而无形塑造出的另一种大方,端庄的气场。
如果不知道他的出身,没人可以想象得到,他是从我国最贫穷的西南山村出来的野小子。
寸头孟垚已经不复,头发长起来后孟垚就任留着它生长,发型是学校隔壁理发店一个黄毛大哥剪的。孟垚什么要求也没提,就说剪短,大哥估计很少见到要求这么低的客人,一下就乐了,毕竟花一般的年纪,都忙着开屏呢,哪能对第二张脸这么没所谓。大哥是个实在人,手艺没有让孟垚哭着出理发店,他给孟垚剪了个很清爽的发型,不是板寸,贴着头皮还要长那么几公分,裴书聿看到时懵了一下,过后才伸出手在那头毛上搓了一把。
没那么硬,手感挺好的。
裴书聿咳了声,转过头不去看他,“剪的什么,这么土。”
孟垚也学着他往自己脑袋上搓了搓,傻傻的,非常高兴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挺好看的呀,而且很便宜,理发小哥人很好的。”
裴书聿又为难人了,“剪个头发就理发小哥了?”
“……,”有时候孟垚真的很想撬开裴书聿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成分,每次和他聊天,话题总是能歪到他意想不到的地方上去。
“唉,你,你这人……”
孟垚连连摇头叹气,已经不再想和裴书聿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二的孟垚也逐渐从班级里的小人物走到“权力”中心,他从小小的文艺委员晋升到了副团这个位置。
其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是何敏觉得副团麻烦不想再当,便主动退位下来,并向班主任推荐了孟垚这个冤大头。
恰好班里也没其他人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大家都忙得很,谁愿意空出时间做这做那的脏活,孟垚便以几乎全票的优势通过,为什么说是几乎全票,因为还差裴书聿的那一票。
过后孟垚私下问过裴书聿,为什么不给他投赞成票,是不是也觉得他实力不行。没人说孟垚实力不行,当副团还要什么实力,不过是个更苦的,免费的打工人,只是孟垚没接触过,他天天看吴仲康和何敏在班群里发消息,总以为副团要做的东西很复杂,他很怕自己没有能力做好。
裴书聿没回他,还反问他一句:“你想当?”
孟垚当然不想,至少在被推上去前是没想过的,那裴书聿说:“那不就是了。”
孟垚品了很久才品出来,裴书聿的意思原来是:他知道自己不想当,所以才没跟着那帮同学一起闹他。
裴书聿也不完全是个坏人,孟垚这么想,顶多是个有脾气的大帅哥。孟垚越发喜欢起这个室友,跟捡到宝一样。
孟垚副团这个职位做得很好,他在学校露面的机会越来越多,渐渐的,很多人都听过经贸一班副团孟垚这个名号。甚至,学校的万能墙都有人开始捞孟垚。
这不并奇怪。
除了裴书聿,没人觉得孟垚丑。
即使是一开始那个又土又黑的孟垚,也没有人觉得他丑,顶多说他黑。
而现在,远离了乡下,远离了田地,远离了毒太阳拷打的孟垚,已经慢慢地恢复了他原本的肤色。
北京城的风水养人,或者说,孟垚天生就是个正常的黄皮肤人种。
一白遮百丑,这句话不无道理。孟垚虽然没有白到夸张的地步,甚至也不算是白,顶多是正常肤色,黄偏白,但这已经足够别人看到孟垚被掩盖在肤色之下的容貌。
孟垚是帅气的。
不同于裴书聿那种一眼就可以直击人心的凌厉冷峻的帅,孟垚的帅是温和的,清爽的,是那种越看越让人喜欢的。非要说,那就是像炎热夏天里的一支海盐柠檬味的冰激凌,尤其是他笑起来,那双杏圆眼就这么直白地盯着你弯起来,很少会有人抵挡得住。
最关键的是前面已经提过,孟垚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体现在穿着上,他整个人的仪态也与一年前天差地别。
十二年的读书生涯让孟垚有了轻微含胸驼背的习惯,尽管他自己没有发觉,但上了大学以来,裴书聿看不过眼,每每都要一巴掌拍到他肩胛骨的部位让他把背挺直,加上,常常参加辩论,孟垚在据理力争时都是腰板挺直的状态。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孟垚在潜移默化中改掉这个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