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是推出来的,不能给别人讲,他也需要站在一个有信服度的“中立”位置,不然以后万一再出什么大事,就真的没人帮邢如柯说话了。
池跃从小就是个愿意思考的小孩,最喜欢的人物是《三国演义》的诸葛亮,下套阴了不少人,一度让某位远在英国的虞姓大哥哥落下心理阴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的室友,估计是因为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邢如柯缩成一团裹在被里,像个麻薯球。
还是草莓味的。
池跃溜溜达达从超市买了两罐可乐,预备找邢如柯谈心。
邢如柯其实没跑远,自己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生闷气。池跃走到他身后,把冰可乐往他侧脸上一贴。
邢如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向后一捞,险些把池跃掀了。
“邢小哥手下留情!”他连忙喊道,“卑职将可乐公主远嫁于你,是来诚心请罪的!”
邢如柯一听是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松开,向旁边的空地挪了挺远,打定主意跟他划清界限。
池跃又好气又有点想笑:“躲我干什么?我有你凶么?”
邢如柯头也不抬:“我不带坏你。”
原来跟这儿闹别扭呢。
“他脑子不好你就听他乱讲?开庭打官司精神病人的话还不能当证词呢,”池跃把可乐往他手里一塞,“小同学,你也太好忽悠了吧?”
邢如柯攥着可乐罐:“我比你大。”
连自己生日都研究了?
池跃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想和我搞好关系?”
“......没有。”
“都了解到这程度了还说没有?”
“我他妈,”邢如柯拔高了几分音调,“没有就是没有,别瞎几把猜。”
噫,好凶。
池跃好脾气地举手投降:“好,不猜,那说说刚才。”
“不想说。”
池跃没理他的拒绝:“《论语》讲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知道你俩有什么矛盾,但是也不能这么冲动,你说对不对?”
邢如柯把可乐罐上渗出来的水珠抹掉,看着它又凝了一层白霜,答非所问:“你信他的话。”
“什么话?”
“我不求上进,我打人,我是坏学生,我走后门进来的。”
邢如柯眉梢挂上烦躁,把可乐罐往台阶上“哐”地一戳:“满意了?别他妈来烦我,我就这样的烂人,明天就去申请调宿舍,肯定不打扰俄院门面,行不行?”
不知为何,池跃分明从他恰到好处的暴躁语气下听出了几分委屈。
池跃支着下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信他了?你脑补能力也太强了吧?”
因为你刚刚冷着脸和我说话,说完后又跟他笑。
邢如柯没把心里话讲出来,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池跃眯着眼琢磨半晌,觉着自己琢磨明白了,清清嗓子:“邢小哥,你可知‘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听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更不一定为实,”池跃说,“我没有听风就是雨的坏毛病,你信我。”
从小到大想靠编故事驴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缺陈实一个。
邢如柯终于赏脸给了他一个眼神,虽然里面隐隐透着不耐:“你是真的愿意给别人上课,池老师。”
这是快要哄好了。
一声有点阴阳的“池老师”把池跃喊得心放下一半,露出点温和有礼皮下的坏水来:“人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是乐意喊我池老师,我捡个便宜儿子也不赖。”
邢如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上演弑父戏码过过瘾?
但暴躁的小邢同学看在室友来哄自己的份上没做出过激举动,“刺啦”一声拉开可乐罐的拉环。
池跃语重心长道:“那池老师和你讲,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你往后退一退,想出一二三四种善后方式再动手,这能做到吧?”
邢如柯冷酷无情:“做不到。”
还真是块犟骨头。
“做不到至少也别和今天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我想给你说话都没办法,”池跃继续好言好语地劝他,“毕竟人家不知道陈实先犯贱的,你说对不对?”
邢如柯捏着可乐罐听他给自己上课,心中方才还滔天的委屈和不爽莫名平息了一点。
“以后见到陈实可不能打架了。”池跃总结陈词,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邢如柯对他的怀柔式教育不为所动:“不可能。”
池老师盯着他的侧脸,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如果想过安生日子,就得防着邢如柯靠近俄院教学楼,不然像今天的事再多来几遍,自己就算有八个脑袋也不够小邢同学拧下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