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跃早上一节思修一节口语。教口语的俄罗斯外教说俄语说得飞快,连带着讲英语都一股老毛子味,听得他头昏脑涨。
下课铃响后,他把书往包里一塞,开始给邢如柯敲字:“我下课了,你在哪?”
邢如柯没回他。
池跃“啧”了一声,揣着手机溜溜达达下楼,结果在一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写满暴躁的后脑勺。
邢如柯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拧起眉看着一堆五颜六色的饮料,伸手对着投币口一拍。
自动贩卖机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害怕得抖了抖,可依旧不畏强权,没把饮料吐出来。
池跃看见这个和自动贩卖机生气的人,觉得有点好笑,在他身后一伸手,用校园卡帮他付了钱。
贩卖机“咕咚”一声响,滚下来一瓶脉动。
“谢谢。”
邢如柯不着痕迹地从池跃半搂着他的怀里退出来,弯腰拿起脉动。
“没带卡?”池跃问他。
“没带。”
说完,邢如柯拍了拍投币口,似乎期待它把自己的硬币吐出来。
“这个机器的投币功能坏掉了,”池跃说,“别跟它一般计较,三块钱当做慈善啦。”
邢如柯瞥了他一眼,放下祸害贩卖机的手,慢吞吞地跟着他往外走。
中午食堂的学生流量很大,刚下课的时候几乎堪称“爆满”。两人下午第一节都没课,于是慢悠悠地溜达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
周围匆匆而过几对情侣和朋友,要么勾肩搭背,要么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看上去特别亲密。
他扫了眼自己跟邢如柯的距离,微微挑眉,慢慢和他靠近了点。
但没想到自己一靠近,邢如柯就往旁边挪了挪。
嘿这死孩子。
池跃心里有几分不爽,觉得两人不像舍友,像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们到食堂的时候人少了挺多,几个档口前的队伍不像之前那样骇人,至少能有点盼头。
池跃拽着邢如柯找了个位置:“你占座我买饭,想吃什么?”
“随便吧,”邢如柯低头给他转了20,“我都行。”
池跃把转账取消:“说了请你吃饭,不要钱。”
“不用你请。”
“就这么说定了。”
池跃知道和他沟通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于是干脆利落地将书包往邢如柯身边一丢,拿着饭卡去排队了。
就算是要算账,也等他回来再秋后算账。
邢如柯面色有些不虞。
他叹了口气,两手放在桌上撑着头,微微侧过脸,目光锁在池跃的背影上。
可能是因为开学到现在他连续两次差点打人,所以邢如柯在学校里的知名度相当高。他在这儿占座,基本没人敢凑过来要拼桌。
这也是池跃所预料到的。
他左耳戴着耳机听歌,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挂在档口上年久失修显得陈旧的牌子,似有所感地回头,就见他家室友半伏在桌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向自己的方向看来。
池跃挑眉,和他笑着挥挥手,然后邢如柯同学就用胳膊把自己埋起来了。
别扭什么呢?
池跃皱眉,觉得自己又开始有些读不懂这个暴躁小孩。
他给两人点的都是面,端着托盘摇摇晃晃地回了桌前。邢如柯把头抬起来,沉默不语地看着那份乌冬面,好像在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像来吃饭,倒像是来上坟的。
池跃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根本不在乎邢如柯的眼神到底是想给乌冬面大卸八块还是五马分尸,把筷子递给他:“你先尝。”
“尝什么?”
“这两份面,”池跃说,“你尝尝喜欢哪个,我吃你不喜欢的那个。”
“不用。”
邢如柯似乎莫名地烦躁了起来,伸手随便拿了一碗拽到自己面前:“吃你的饭。”
池跃习以为常,从善如流地把另一碗拿到自己面前,然后将面上卧的一个蛋夹给邢如柯。
接着又是两块肉。
邢如柯抬头,拧着眉看他。
“奖励下小邢同学今天很克制,很冷静,”池跃说,“再接再厉,下次继续。”
“哦。”
邢如柯眨眨眼,低下头吃面。池跃盯着他的发旋看,莫名看出来自己室友的心情似乎突然明媚了。
虽然但是,一起住了满打满算快两个月,池跃依旧没明白自己室友的暴躁点和愉悦点是什么。很多时候仅仅因为一块糖或者一份笔记他都能肉眼可见地快乐起来,可有的时候自己再因为关照他做些事情,邢如柯总会莫名其妙地开始发脾气。
心理学大师池跃暗暗叹气,说道阻且长,施主仍需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