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柯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撩起眼皮,淡淡道:“没见过。”
池跃不死心,扒着床头的栏杆问他:“真的吗?”
“......”
邢如柯把毛巾往桌上一扔,像是又生气了,声音闷闷的:“见过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记不住。
池跃弯了弯眼睛,不语,兀自琢磨着他的回答。
如果邢如柯只斩钉截铁地再说一次没见过,他可能就真信了。但这么个语焉不详的回答,倒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池跃说,“我只是有点好奇,万一见过那不是太有缘了么?”
才怪。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低头点开对话框。
【CHI】:在吗?爸爸需要你
【菜鸡且网瘾66】:怎么了?
池跃敲字问他:“你认不认识中山私立高中的学生?”
“?”
余白似乎有些奇怪:“少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问问,”池跃说,“你要是能找到就把联系方式推给我吧。”
邢如柯在下面转了一会儿,困兽一样焦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怎么了?”
池跃收了手机:“没事。”
他有些烦躁地“嗯”了一声,湿着头发就要往床上爬,被人喊住。
池跃支着下巴点点他的头:“吹了再上去。”
邢如柯唇角动了动,看上去是想骂人。
但他也只是想了想,然后忍住骂人的冲动,一言不发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拿起吹风机吹头。
力度之大,就好像吹风机是他十来年人生中的头等宿敌。
***
范英锐不作妖,陈实不找事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快,几乎没细数着便过去了。
等到第一场雪降临B市的时候,才让人惊觉原来已经十二月了。
池跃最近跟着老师接了个所谓的“私活”,是给某个即将访华的俄罗斯团队当翻译。
他们整个21届只要五个人,每个班只有一个名额。陈实倒是眼馋得很,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履历上添光彩的一笔,但奈何平日他在导员办公室和团委处的钻营比在俄语上的多太多,是而能力根本不够格。
名单公布的那天,陈实满脸虚情假意的笑凑到池跃面前,把他好一顿夸,那套俄院门面翻译新星的言论又被翻出来,似乎他能明天就入驻外交部。
池跃好脾气地听他扯淡,面上是一贯疏离的笑,客客气气地接了陈实这通毫不真情实感的拍马屁,让他吃了个软钉子。
陈实摸不着头脑,第一次对自己奉承人的能力多了几分怀疑,悄悄和班里的人在背后讲闲话。
“你们知道谁和池跃关系好吗?”他说,“我怎么总觉得他......捂不热呢?”
一个小姑娘带着几分玩味的笑看了他一眼:“班长,我倒是觉得人家池跃就是不想理你啊?”
开学初导员一语道破池跃入学成绩,着实震惊了这群一直眼高于顶的高材生们。
震惊之后也确实有人去和池跃套近乎,甚至早于陈实,可大家一直觉得池跃温和有礼貌,谦虚不做作,十足的“别人家孩子”。
池跃在同学之间口碑很好,如果有问题,那一定是陈实的问题。
池跃自然不知道陈实这些七七八八的歪脑筋,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宿舍教室图书馆,早上起来摸着自己的头发,觉得要秃。
邢如柯虽然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好歹不会再拒绝池跃一起去食堂的邀请,偶尔心情好了还能给他带饭。
池老师觉得都是自己教得好。
他打发走了陈实,将摊在桌上的书一本本塞进包里,就听身后的门玻璃上响起“笃笃笃”的敲击声。
“马上好,”池跃笑着回头对等在门外的邢如柯挥了挥手里的书,“等我。”
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B市的气温一路跌破零下十度大关。池跃从小就有点畏寒,羽绒服和围巾一样不落,仍然觉得防寒措施不够,琢磨着跟同班的女同学请教一下哪个牌子的暖宝宝好用。
他背着包出门,就看见一身风衣牛仔裤的邢如柯靠在门口,低头看手机。
在冬天穿这一套,算得上是“清凉”。
池跃“好管闲事”的心又出来了:“怎么穿这么少?”
邢如柯掀了掀眼皮,将手机塞回兜里:“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