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说完,池跃又毫无心理负担地放软了声音:“小哥哥,求你了。”
邢如柯同志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选手,被他喊得心里发毛,心虚地别开目光:“别他妈这么喊人。”
“不要,”池跃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小哥哥,你考虑一下嘛,不然我很没面子的。”
考虑个锤子。
邢如柯觉得胸口似乎闷着一团燥热,横冲直撞地找着某个缺口宣泄。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欲盖弥彰地用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去洗澡了。”
池跃有些困惑地看着他颇为慌乱的背影:“你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我他妈。”
邢如柯揪着一件衬衫抬头,表情阴沉可怖,看得池跃心里一惊。
我靠,我室友不会想杀了我吧?
“我他妈答应你行不行?”
池跃觉得他不像是答应了一场聚餐的邀请。
而是答应了杀父仇人的不平等条约。
“如果你真的不想,那......”
邢如柯用食指隔着虚空点了点他:“闭嘴。”
“我......”
“你他妈闭嘴,”邢如柯说,“不然我揍你。”
池跃眨眨眼,十分乖巧地闭嘴低头学习,决定不再触自己室友的霉头。
邢如柯拿着换洗衣服落荒而逃进浴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慢慢靠着浴室的门站好。
方才还只是惊慌,可现在周遭静了下来,某处不正常的感觉便清晰了起来。
他近乎呻/吟地长叹一声,捂着脸蹲下身子。
怎么这么经不住考验,三两句话就被人撩成这幅德行。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四大皆空到大学毕业,看着自家室友和别人谈恋爱,然后体面地说一句毕业快乐,或有联系,或没有联系,就这样消失在彼此的人生里。
他以为会是这样的。
但开学第一天在宿舍看见池跃时,他就知道不可能会如此了。
邢如柯一直在有意地规避掉和池跃更亲密的关系,所有的接触都是点到即止。
他怕被人知道自己那点只敢在深夜拿出来细想的觊觎,甚至害怕池跃知道后会觉得恶心。
但人若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那便也不是人,成仙得道高升算了。
邢如柯把脸贴在墙壁的瓷砖上,等着热度慢慢降下去,可等了半天也只是那句有些软的“小哥哥”依旧阴魂不散地盘旋在耳畔。
这位池同学怎么这会儿直得和根小白杨一样,把他完完全全当成了好兄弟相处。
完蛋。
他自知逃不过,认命地深吸了一口气,唇齿间溢出一声刻意憋着却又压抑不住的闷哼,只觉得全身都烧了起来。
这样臆想着......确实是有些羞耻的。
池跃不知道自己到底又踩了室友哪个雷点,在桌子边坐立不安地待了半晌,却并没有听见浴室里有水响起的声音。
他有些担心,在卫生间门口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那个,邢同学,你——”
“有事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后,少年带着三分火气的声音响起,气息似乎有些紊乱。
“我没听见水声,怕你在里面出什么事了,”池跃说,“你没事就行。”
“你他妈。”
卫生间里的人咬牙切齿地缓了口气,补上一个字:“滚。”
池跃从善如流,立刻从卫生间门口滚回了桌边。
他用笔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思索起刚才邢如柯的声音来,总觉得哪里有一种违和感。
就好像小孩子做坏事被抓包后的恼羞成怒一样。
自己到底干什么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