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馆的投影仪积了厚厚一层灰。谢昀用沾着珊瑚毒素的棉签擦拭镜头，穹顶突然亮起失真的星图。顾隐宵盯着巨蟹座方向——那里本该是四颗主星，此刻却多出个用荧光笔标注的第五星点。

"是鲸类声呐站的坐标。"谢昀把从U盘破译的数据卡插进控制台。当模拟星图与珊瑚坟场重叠时，多出的光点恰好落在母亲最后信号消失的海沟。

顾隐宵的尾指突然抽搐。他想起父亲书房那个青铜星盘，刻度间总卡着珊瑚碎屑。掏出贴身收藏的U盘对比，盘面蚀刻的星轨竟与投影完全吻合。谢昀用放大镜观察盘面，发现巨蟹座区域有细微的磁粉脱落——是长期被磁石标记的痕迹。

地下室传来玻璃碎裂声。他们躲进展柜背后，看着公司打手用电击棒扫荡控制室。谢昀摸到柜底粘着的口香糖，扯出根缠着磁带的铁丝。顾隐宵认出这是父亲实验室用来固定珊瑚样本的工具，铁丝弯折角度正好对应星盘上的悔罪坐标。

从通风井爬向天台时，谢昀的衣角勾开展柜电路板。掉落的芯片在月光下显出母亲常用的波浪线标记，插入星盘背面卡槽后，盘面突然裂成十二块可旋转的珐琅片。每块珐琅背面都刻着经纬度片段，拼出的完整坐标指向童年常去的灯塔。

"那里早就废弃了。"顾隐宵擦掉睫毛上的铁锈。七岁生日那天，父亲曾指着灯塔说要在下面建海洋观测站。现在想来，当时运来的根本不是水泥，而是成箱的声呐发声器。

夜潮在防波堤外咆哮。谢昀用星盘碎片当撬棍打开灯塔铁门，生锈的铰链声惊起成群夜鹭。顾隐宵踩到个空药瓶，滚动的瓶身在月光下显出父亲的手写标签："γ-珊瑚镇静剂-实验用"。

旋转楼梯的第三阶木板有切割痕迹。谢昀用□□挑开夹层，拽出个防水望远镜筒。镜片组间夹着张脑电波图纸，母亲在背面潦草写着："声呐频率与珊瑚虫应激反应吻合，必须终止项目"。

登上瞭望台时，暴雨突然倾泻而下。顾隐宵转动星盘珐琅片，将悔罪坐标对准望远镜目镜。闪电划过的刹那，他看见海面上浮现出荧光珊瑚组成的星图——正是父亲最后改良的声呐阵列分布图。

"潮汐发电站是幌子。"谢昀把望远镜对准远方的海上平台。那些所谓的涡轮叶片，实则是次声波发射器的散热鳍片。当闪电再次照亮海面，他们看见平台底部伸出机械臂，正在打捞装有珊瑚毒素的密封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