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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擦过第九道防波堤时,谢昀的刻刀正在鲸骨上打滑。顾隐宵突然攥住他颤抖的手腕,掌心那道被谎言水母蛰伤的疤痕,此刻泛着与骨铃内壁相同的靛蓝色。
"你数睫毛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两倍。"顾隐宵的呼吸喷在谢昀耳后,潮湿得像那年福利院漏雨的屋檐。谢昀的喉结动了动,刀尖在骨面划出半道弧线——本该刻《声律启蒙》"晴对雨"的位置,现在成了道歪斜的伤口。
码头废弃的探照灯突然亮起。三十七只谎言水母悬浮在玻璃钢穹顶下,触须垂落的荧光丝线正编织成顾隐宵父亲的脸。谢昀的刻刀当啷坠地,那些丝线缠绕的轨迹,分明是母亲溺亡当晚的潮汐曲线。
顾隐宵的舌尖抵住上颚——这是他背《璇玑图》时的惯性动作。当第一根荧光丝线缠上谢昀脚踝时,他突然撕开衬衫下摆,用布料包裹的星盘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溅上水母伞盖的刹那,整片穹顶开始播放全息影像:
十五岁的顾隐宵蜷缩在画室角落,将谢昀遗落的鲸骨铃铛藏进颜料箱夹层。那些年他反复临摹的所谓"星图",不过是借着月光描摹对方留在骨片上的刻痕。
"你早就..."谢昀的后腰撞上操作台,止痛药瓶滚落一地。顾隐宵的拇指按在他第三截脊椎凸起处,那是氧气瓶卡扣留下的月牙疤:"当年救援队打捞的哪里是幼鲸,是你母亲抱着声呐干扰器的遗体。"
谎言水母的触须骤然收紧。顾隐宵拽着谢昀滚进消毒池,紫色药水浸透衬衫时,他看清对方锁骨下方蜿蜒的疤痕——那根本不是鲸骨碎屑的灼伤,而是父亲实验室的囚徒编号。